喜滋滋的上岸,想着就这么大喇喇的提着回家总是有点不好,干脆钻进草丛中拔些草盖在上面掩饰掩饰。
正拔的起劲,耳中却捕捉到了熟悉的声音,沈玉暖停下手中的动作,扒开草丛望了过去。
“嫂子,你说我往后可怎么活?干脆投了河一了百了,倒也干净。”
“说什么丧气话?快别哭了,对你父母也别生了怨怼去,他们还得靠你哥哥嫂嫂养老,你嫂子又是精明过了头,有什么气还不是撒在你身上,也别指望你哥哥站在你这边。”
“娘家都是靠不住的,我刚回来那会儿,也没见他们摆过脸色,手头的银子首饰,衣服布料,哪样少了嫂嫂侄子侄女的?现如今才过了几时,就变了样子,百般折辱,爹娘却是干看着,哥哥竟帮着欺辱我......我好吃好喝的接济他们的时候怎么一个个都上赶着?现在见我......没用了......嫌弃我给他们丢人了......”
诉苦的是黄秋儿,抽抽搭搭拉着身边妇人的手。这个开解的倒不识得,唇薄嘴角下垂,生了一副刻薄相,倒是很会开解人的样子。
不过,黄秋儿在娘家的日子看来过的并不怎么样,真是见着伤心听着流泪啊!她怎么这么幸灾乐祸呢?
这两人所在的地方离了沈玉暖藏身之处起码有百米,中间又夹杂着哪怕是深秋也涨势疯狂的野草,就算看过来也根本发现不了。
但对沈玉暖来说不仅看得清还听得见,谁让她五感灵敏,耳聪目明,区区百米不是问题。
她倒十分好奇,这黄秋儿可不是没有心眼的,怎么就这么容易对外人吐露心扉,将自己的难堪都说了出来?对面的妇人有何魔力?
“你可不能意气用事,你的婚事还指望父兄呢,得罪了你嫂嫂,再给你嫁个不好的,往后才叫苦!”
说的倒也是实话,比王婶儿会劝慰人,沈玉暖边吐槽边看热闹
“嫂子,我的心意你最懂,若不是为了......死咬着不松口,哥哥早就将我许了人了,嫂子你可要成全我,我我......你一定要帮我啊!”
上一刻还哭哭啼啼的人,下一刻就已经含羞带怯。
“你对武哥儿的情谊我明白。”妇人说着摸了摸手腕上的银镯子,笑的奸诈无比。
“其他的事我没什么本事,可在武哥儿的亲事上我这个做嫂子的还是能插得上手的。”
这位,是秦文的媳妇?将十来岁的小孩子赶出去自生自灭的,秦武的嫂子?
总算有了准话儿,黄秋儿心中算是安稳了,看秦嫂子抚手腕的动作,笑着将头上的银簪子抽出来插在对方的发髻上。
“有了镯子簪子也是不能少的,这样才好配成一对儿,衬得嫂子年轻了十来岁,秦大哥肯定稀罕。”
“可不兴你打趣嫂子。”妇人笑得志得意满,这黄秋儿可真是知情识趣儿,往后进了秦家门,以她这个做嫂子的恩情,好处还能少了?
于是满口应承,“你放心,你对武哥儿情深义重,多少年了嫂子最清楚不过。虽说武哥儿分出去单过,可相看人家的事还不是要我这个做嫂子的费心?”
“日后我和武哥哥都会孝敬哥哥嫂子的。”黄秋儿娇羞这说。
“哎呦,那感情好!”
等人走远了,沈玉暖才现了身形,弹了弹身上并不存在的草屑,提着东西回家了。
当天晚上,秦嫂子就对秦文提起了这事情,既然答应了,且黄秋儿催的急,那就越快越好。
“你明天去一趟那边,给武哥儿透个信儿,我给他相看了个媳妇儿,对方没什么要求,都老大不小的了,赶紧成个家,免得村里人戳我脊梁骨,说我这个当嫂子的没良心。”
秦文听有这样的好事,心里欢喜,想着总算能对得起死去的爹娘了。
“说的是谁家的?多大了?人可好?”
“咱村的,黄家的秋娘......”
“不行!”话还没说完,一听是这个人,秦文立即拉了脸,“先不提当初他们家哭着喊着要退亲,现如今被人退了回来,想起老二了?咱家可要不起这破鞋!”
“你冲我嚷嚷!武哥儿都二十了,好人家的谁愿意嫁?你以为我不想给说个好的?银子有吗?宅子有吗?还是你要将家里的几亩地都给了你兄弟?”
秦嫂子说着哭喊起来,满腹委屈,细数自己的不如意,“自我进了秦家门,可有享过一天福?家里里里外外可有对不住你哪一样?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心里怨我当初对你兄弟不起,让他净身出户,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为了咱一双儿女,但凡家里有点余钱银子,我能铁了心肠不给一文吗?那也是你兄弟!如今倒是诸般都怨我!”
“快别哭了,我哪里就怨你?”当初婆娘扬言,若将家里的东西给了老二一分一毫,就带着孩子回娘家去。可若不是他同意,任她如何闹,也硬气不起来就是了,说到底还是他心狠,借着台阶顺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