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大起大落,年过半百的莫徵真的承受不住如此打击。
才得知没了十几年的弟妹侄女还活着,他以为上天开眼了,转眼就是弟妹的灵柩,如今又得知其死因。
几乎赤红了眼眶,鼻息也重起来,他因为心中的愧疚,以及失去亲人的伤痛,一直没有娶妻生子,和顺子生活在老宅。
好在当初外出闯荡的时候,学了门手艺,养活他和顺子不成问题。
算是在赎罪,如今看来他遭受的心里折磨远远不够抵消当初的罪孽。
若能再耐心找找,仔细打听,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见对方伤怀,沈玉暖出言相劝,
“母亲的死并不是伯父的错,您何必担在自己身上,反倒让罪魁祸首逍遥自在?”
莫徵好不容易平复心情,孩子说的对,如今藏着掖着没必要,侄女十五了,听听也无妨。
“你的外公,是有名的大家名师,你父亲有幸在其名下读书识礼,是多少人求不来的,是整个莫家的荣幸。”
沈玉暖点头,当初寺庙里听到的对话中确实提到了,刘韶问,这么有名的人物,刘婉怡却从未向女儿提起。
莫徵回忆往昔,或许是老了的原因,记忆总泛着暖光,能让人心情平静又忍不住落泪。
“当初你父亲吃住都在刘家,刘公欣赏其人才,当做儿子一样教养,后来与你母亲暗生情愫,你父亲曾提过,刘公是知道的,并不反对,只等你父亲有了功名,再行嫁娶之事。”
可惜世事无常,不过一个转身,人就没了,留下一个孤女,所托非人,刘公泉下有知,该是何等心痛?
沈玉暖从莫徵有些散乱的话语中整理出了事情的大概。
刘韶问得了急症,自知时日无多,将女儿托付给谁成了问题,知己朋友虽多到底不妥当,且女儿生的貌美,怕有万一。
最后挑来拣去只剩下了沾亲带故的刘坤家,刘坤是刘韶问叔父的曾孙,好歹一笔写不出两个刘字。
加之刘韶问的名声响亮,刘坤家时常走动,虽血缘已经远了,人还是亲近的。
刘韶问专门给莫灏去了信,嘱咐其等女儿及笄后就去提亲,自以为安排妥当了一切。
临终时拉着刘坤的手,细细嘱咐,“我并无子嗣,唯有婉仪,你把做嫡女相看,待其长成,好好嫁去莫家,你伯娘所遗房奁衣饰之类,尽数与之,我多年积蓄,文玩古籍都交于她,银钱可置下庄田,就给她做脂粉之费,莫负吾言!”
刘韶问清楚,刘坤能如此时常来走动,不过想通过他在平阳城扎根。
末等进士,想在都城停留绝不是易事,刘韶问为了女儿,开口为其安排了官职。
从七品大理寺主簿,一步到位,怎么都是京官,对于刘坤家来说,是天大的恩德。
刘韶问撒手人寰,却低估了人性的贪婪无耻。
莫灏与李煜白同时求娶,而刘坤家的女儿刘月蓉,却看上了风度翩翩的李煜白,打听到其乃康业城李家的嫡子,心思跟着也飞了。
女儿不知事,父母却也跟着犯浑,心眼一偏,什么混账事都做的出来。
“反正刘公当初说过,刘婉怡要嫁给莫灏的,如今人家来娶,咱们可不能破坏了人家的姻缘。”
不能破坏了莫灏的姻缘,却不同李煜白说清楚,吊着,最后李代桃僵,干脆偷龙转凤,成全了他家女儿刘月蓉的心愿。
反正对外,刘婉怡也是他们的女儿,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刘婉怡,谁在乎?
只要新婚夜,成就好事,他李家还能返回不成?
李家是世家,他们到底比不上,女儿的嫁妆太少,不止丢人,连下人也会看不起。
于是,将主意打到了刘韶问的遗产身上。
刘月蓉与刘婉怡同一天婚礼,一个十里红妆,一个两抬嫁妆,鲜明对比。
刘婉怡傻吗?不傻!
她手里就有父亲临终前交给她的财产清单,上面一件件一样样写的清清楚楚。
若闹大了刘家绝对讨不了好,可她选择沉默,息事宁人。
她迫切的想要逃离刘家,只要能和莫灏一起,哪怕失了钱财也愿意。
她甚至庆幸,刘坤没将她随意许配给哪个鳏夫。
婚后的日子确实幸福美满,只是命运没有善待她。
当刘月蓉极力邀请时,刘婉怡虽犹豫却也理所当然,偷了她那么多东西,如今或许是良心发现了?
刘婉怡能答应的另一个原因是,李煜白好歹是她爹的门生,有这份情谊在,看顾一二总是能够的。
只能说,她总将人性往好的方面想,却不知道,能做出偷龙转凤之事的人家,是从根子上就坏了的。
知道上一辈的恩怨后,沈玉暖发现她并不觉得意外,几乎每一个任务,都要刷新她对人性的看法。
“李煜白在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