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苍渊哥那般优秀强大,这样伟大的责任,怎么想也落不到我这种自由散漫的傻小子身上,但即便如此,我依然因为她的话感到踏实,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是安定了下来。
我想,哪怕我有些特别,但早晚有一天,那神圣的召唤一定会如期降临,然后就像我当时吃下灵果时那样,世界瞬间被点亮,未来的方向会无比清晰地展现在我的面前,或许它会来晚一些,但绝不会缺席,因为我是被父神选中的孩子,谁也不能否认这一点。
总之,在那之后,我终于发自内心地把鲸谷座当成了自己的家,我爱这座生我养我的森林,哪怕它将我生得与众不同。
多亏方仪姐的帮助,我在花费了将近三年时间,经历了一番不大不小的心理波折后,总算完成了作为北溟精灵的身份认知。
后来,日子似乎恢复了平静,方仪姐还像以前一样神出鬼没,我虽然很少能遇到她,但却一直将她视作最亲近的家人,替她小心保守着擅闯神木的秘密。
苍渊哥则总是不厌其烦地出现在我面前,叮嘱我学习各种各样的法门,他嘴上虽不说,但我知道他其实是想在我身上弥补当年没能将方仪姐“引入正途”的缺憾。
平淡而单调的日子一晃就是七八年,就在我快要以为生活就是无限的周而复始,北溟就是整个世界的时候,通往新世界的大门悄然开启了。
那一年我迎来了自己的「成人礼」,他们告诉我,距离北溟的上一场成人礼已经过去了八十多年。
那天,所有精灵都早早聚集在极梦园里,平日里清静的园子忽然间变得热闹非凡,我独自等候在水墙之上,只等时机一到就穿越水墙幻化成人从天而降,虽然苍渊哥早就提前为我交代了无数次流程,但面对那浩大的声势我还是多少有些紧张。
我其实是不太喜欢化身人形的,一来,那时的我还不擅驱使灵力,维持人形总觉得有些疲累,二来,我那袭银青色的长发站在人群里会显得格外打眼。
但没办法,这场盛会本就是为了鼓舞大家而举办的,我只不过是个由头罢了。
就这样,在一系列繁琐的祈愿仪式结束后,终于轮到我闪亮登场的环节。
那时我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只想着赶紧完成表演交差,却没想到刚一穿过水墙就出了差错,那是我第一次脱离海水,在进入空气的一瞬间,身体突然变得像是有千斤重,我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拉拽着,一边仓促变身一边快速坠落,最后竟噗通一声摔在地上,整个脸都扒进了沙子里。
片刻的安静过后紧接着一阵猛烈的哄笑…
我狼狈地从沙土里爬起来,看着围观的长辈们被逗得前俯后仰,只好摸着脑袋也跟着尴尬地傻笑着,我看了看林夕婆婆,她也在笑,心想自己应该没有坏事儿,能够博大家一笑也没什么不好,只是余光瞥见一旁苍渊哥正阴沉着一张脸,心中有些愧疚,没想到又给他丢脸了。
我支撑着身体吃力地站起身来,双腿止不住的发颤,但所幸身体逐渐适应了那沉重的感觉,在经过一番努力尝试后,终于,我迈出了生命中第一个步子。
那真是一种无比新奇的体验,尽管曾经在脑海中想象过无数次,也常常看见同伴们若无其事的自由行走在虚无的空气里,但当我真正用自己的双脚踏在那干爽的沙地上时,那感觉真是奇妙极了。
一步、两步...从无比吃力地寻找平衡到能够抬起眼睛看向前方,从缓缓地挪动步子到自如地前进甚至奔跑跳跃,那是一种没有任何阻力自由自在的感觉,就像能够更加接近飞翔。
然而,惊喜远远不止于此,在空气中,我的鼻子突然嗅到了许多不同的气味,香香的、咸咸的,他们像是各种变幻的音符调和在一起谱出的无声乐章,灵动而婉转。除此之外,我也很快掌握了精确控制手指的技巧,并用它们去触摸眼前一切我所看见的东西,树木、水晶,花花草草,我的指尖甚至能够感受到它们的纹理和质地,那是我在水墙之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了的事情。
那时距离我初来鲸谷座已经过去了十年,十年间,我不知围绕着极梦园游弋了多少圈,我自以为对那里的一花一树早已了如指掌,却在十年后才发现,原来我根本对它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