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巷,花宛坊。
宴客登楼,相间八方人赞美,百年国蕴,醉翁把盏,坐赏名花,飞羽觞而醉月。有才子高声佳咏,琼魂千字已盈怀。
苏阮头戴白色斗笠,随时落坐一位置。在帝京的这两个多月,她早已与花宛坊的妈妈们打点好了关系。
今日前来,就是为了一赏这位新花魁,一面。
不一会儿,红绫带着她缓缓落入地面,她松开红绫,抱着琵琶,面戴红纱。转了个身在舞台上舞动衣袖,舞姿飘然,顾盼间眼波流动,朱红的水袖一扬一甩,柔软的腰肢轻盈扭动柔若无骨。
金钗上闪烁着微光,如同星辰点点,照亮了她的美丽容颜。转身回眸间,面纱滑落,迷倒台下万千。
台下一男子,想去捉那面纱,一回头面纱吹走,一眼万年。
坐在他身旁的苏阮,忍不住开口道:“看来公子,挺喜欢那位花魁的。”
花宛坊不比其他地方,只要是京中权贵,无论男女,来者不拒。所以她一女子,出现在此地,也不稀罕。
少年扎着高马尾,一身浅蓝色锦衣,唇瓣含笑,五官俊美。折扇摆腰间,难掩贵气风流。
那少年闻此言后,轻笑一声:“美人嘛,大家都爱。”话虽如此说,和他眼眸有着不一样的深情。
这样的纨绔,着实有趣。这帝京,果真卧虎藏龙。
苏阮没再和他搭话,倒是对那位花魁关注万分。
那一舞过后,花魁便早早离了席,徒留那些被迷倒的达官显贵愣在原地。
“怎么就走了呀?不再多表演表演。”
“就是,我们花钱就是来看,阮青小姐表演的。”“怎么就走了?”
这些权贵明显不乐意。
过了一会儿,一名小侍,拿着一个玉盒,急匆匆跑了过来。“诸位,此乃那我家花魁信物。”
他将那盒子展示给众人看,又道“我家小姐说了,若有人能对上她的诗,此物便赠与那人。日后,拿着此物来找她便是。”
“那你快说呀!什么诗?”人群中暴躁出了一声。
出乎意料的,那少年竟主动找苏阮搭话道:“小姐可会对诗?”如此积极,不会是想让自己帮他吧。
苏阮当即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会。
紧接着那小侍不紧不慢的,抽出衣袖里的诗,字正腔圆的念道:“这第一题是洛阳亲友如相问,请接——”
“这也太简单了吧,一片冰心在玉壶。”一位商贾家男子答道。只见那小侍摇了摇头。
旁边少年轻笑一声,似乎早就料到的结果。
这花魁今日她苏阮非见不可,轻抿了一口茶。答道:“该是花落人亡两不知。”这句是她胡诌的。
昔年为了逃避先生的功课,她也曾与好友定下过这样乱组诗句的暗号,现在回想起来已然隔世。
小侍看了看答案,有些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这位姑娘,答对。”
“什么?”众人仿佛皆不可置信。
“请听第二题,秋水为神玉为骨。”小侍又念道。“它的前一句是:大儿九龄色清澈。”
小侍又摇了摇头。苏阮接上:“它的下一句是芙蓉如面柳如眉。”恰巧她又会。
“正解。”小侍这回的神情比上回淡定了许多。姑娘早便对他说过,会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接上。
又念了许多句诗,无一例外,她都答上了。她都不得不怀疑这题是不是为她而出的,还是说那花魁放水了?
小侍走到她面,加那玉盒子递给了苏阮。并对苏阮道:“姑娘,你答对了我家花魁所有题,我家花魁想见见你。”
“我?这…”不太好吧?她是想见这花魁不假,可这花魁也太直接了吧。
“既然青姑娘都叫你去了,就去吧,这福气你还要推辞。”接话的是那一直坐在自己旁边的蓝衣少年,他竟然还十分高兴,他不是喜欢那花魁来着。
他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朝苏阮道:“我姓赵,帝京人氏。还没问姑娘姓名。下次姑娘如果还来的话,务必帮再下一把。”
料是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苏阮只得客客气气答道:“我姓苏,永州人氏。这次纯属运气好,瞎蒙的。下次的话不好说,不好说。”
“没关系,苏姑娘。今后便也算是朋友了。下次再来的时候,报我的姓,花费都记在我账上。”那赵少爷十分爽朗道。
苏阮和他客气了一会后,便上了楼,来到了花魁阮青的住处。
“退下吧,姑娘家的私密话你们听着也不大方便。”那花魁对两个小侍道。“是”
“听说就是你对完了我诗,还全对了。”那女子摘掉耳饰耳坠,坐在梳妆台前正卸着妆。
她神情自若,即使化了再柔和的妆,眼角的英气依旧藏不住。冷淡生硬的语气,并不像是个红楼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