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外头有人敲了敲门,他赶忙前去开,一时太急,雪花迷了眼睛。
只见寒风中,刚上任的掌门郑南移手里牵着一个男孩,男孩一张脸似玉雕琢,五官清正,人不卑不亢,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他那手正滴着血,伤口处衣染暗红,摆动时还会轻颤。
“这是怎么了?”孙唤山惊呼道。
郑南移回道:“受了点伤。你领回去养两天。”
孙唤山露出不解的表情。
郑南移本是不屑于多说什么,又低头看向男孩,想了想,眸中不显什么情绪:“从此这孩子就摒弃了原名,跟随我姓,遂唤一声,郑道青。”
于是郑道青成了郑南移的养子兼亲传弟子,自刚进门起就被严苛以待,小小年纪便整日整夜地握剑练习,温书苦读。他也不负厚望,自五岁便能颂诗经,如今七岁就能使出一招衡门十三步。
只是门中其他人或许不知,孙唤山倒是一清二楚,这孩子常年舞刀弄枪,弄出一身横七竖八的伤也不吭一声,只有影响了日常作息才会来求助他,等着他为自己包扎换药。
孙唤山总会习惯地说上一句:“疼了就说。”
可是这孩子从来也不抱怨一句。
孙唤山每每这时就忍不住发问:“你不会疼吗?”
郑道青倒也不会嘴硬,只是淡淡说道:“习惯了。”
来的次数多了,孙唤山倒成为了唯一一个能从他嘴里撬出点东西的人。
比如他有一次问道:“你这么苦学为了什么?”
郑道青终于抬起了头,脸上难得有了些除了淡然以外的神情,望着窗外的枯枝回道:“我不想惹父亲失望。”
所以孙唤山知道,郑道青小小的世界里只剩下不让父亲失望这一条规训,除此无他。
郑道青往议事厅走去时正值风雪正盛的时候。他望着六角雪花,思绪被带回刚进门已经不剩什么记忆的往事,对接下来要看见的一幕丝毫没有什么准备。
厅内四下寂静,唯有他一声声掷地有声的脚步。他刚入厅,就见郑南移一幅似高山般的威严神色,正俯视看着他念道:“功课如何?”
郑道青抬手作揖:“回禀师父,师父走后的第五日已经完成。”
郑南移难得露出些许欣慰,随后转身朝身后点头示意。
郑道青这才注意到郑南移高大的身影后还藏着一个人。空旷的厅内,她穿着粉衣,头上梳着简单的编发,露出一双好奇的眼睛,睫毛一眨一眨,正望着他出神。
郑道青于是皱眉。
他师父转了转手腕,看着道青初到他腰胯的身姿随意吩咐道:“道青,我看你孤独,帮你认下了一个师妹,从此你跟她一起学剑习武。”
郑道青抬眸时如禁火般的光焰从眼中跃跃欲出。从小孤身一人的他,早已习惯不需要人陪伴的日子。况且郑道青不喜欢孩童,不,更应该说是讨厌孩童,因为他就是由于年纪尚小才被人推来推去,被人拿捏使唤。
他三年来拼了命也想要摆脱童孺的标签,仗剑而立,获得更多自由。在门中从这一辈最小的孩子到被称为一句“衡山神童”,靠的是自己的努力和独立,如今却要被这一和自己平辈的女孩打破了。
郑道青敛了敛神色,打算垂眸应下,郑南移还没等他消化好就说了一句让他怒火攻心的话。
“你今晚帮她洗漱,哄好入睡。”
郑道青心里顿时明白,爱干净、有条理、从小把自己打理得好,都已过去。这新来的孩童只会将他简单的生活弄得毫无章法。他心中有怨却选择噤声,三年来,从挨打的第一次起刻入骨髓中的顺从让他无法反抗他师父任何一道命令。
于是他转而问出口:“她睡哪里?师父。”
郑南移想了想。
“你隔壁那间屋子,收拾一下,让她住进去吧。”
郑道青忍了忍,又问道:“师父,她叫什么。”
郑南移大步流星往外走,一身轻松头也不回地扔下了一句:“郑宿玉。”
想来也是师父随便取的。郑道青想道。
他的猜想没错,郑南移看着泠玉庭的牌匾,在回来的路上就想出了一个绝顶的好名字,夜宿泠玉,宿玉。
他又看向郑宿玉,这个女孩从他进厅到刚刚那一番对话,到明眼看到他不曾掩饰的嫌弃,除了用那双漆黑的大眼睛四处张望了一下,一句话也没说过,寡言得比他还更胜一筹。
郑道青心想这下好了,来了个一样闷的,此后的日子实在难过,他们俩谁也别想亲近谁了,于是认命般朝她挥了挥手,抬步往外走,而郑宿玉便颤颤巍巍跟上。
从议事厅到后山的一路,他一次也没回头,甚至连郑宿玉跌了一跤走路踉跄都没发现,只是目不斜视地往前。两个小小的身影很快便淹没在一览白中,沿着险山修造的梯阶蜿蜒而上。
很快,全山上下,经过一番口口相传闲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