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看剑!”
郑宿玉即刻抬头,正好隔着白布透到剑光一闪,剑锋小转了个弧度朝她冲来。
微风徐徐,竹影婆娑,叶尖锋利向着日光而起,绿茵的竹叶飘飘洒洒,一时林间四下窸窸窣窣。围观的弟子惊叹不已,兴奋者直接参与进来指挥。
对面的人抬头看向她。
“宿玉,你得相信你手的剑尖。它见过血,不惧光,你也一样。”
她的目光被白绫遮掩,眼下只依靠着听觉辨别剑的位置。如果硬是要再凑个感官,那可以说她还靠着几分直觉,在凝神静听一弹指顷后轻跃起,双臂举起冷剑往对方的利器砍去,又用单手旋剑转了个方向,剑柄朝着对方的立身处停住,再也没乘胜追击。
她白色的衣裳被风轻轻带过,涟漪般的皱纹就此由衣角向上荡开。那些被清风带起的枯叶,淋着金灿的光在耳畔拂过。那系在眼前的白绫一颤,少女的手就伸向发顶拾起一片叶子,手指散开,风带走了竹叶,她的身影也像那风一样疾驰。
一舞剑影后,她取下白绫,转眼就能看到围着的一群热忱的目光,和站在她对面的师叔衡山顾辉。
“我这一剑舞得怎么样?”她眸中带笑,有些忐忑地问道。
“不错,进步显著。”顾辉轻轻一笑,剑鞘收入袖底,“只是你如果能用剑锋对着我,才能真的一决胜负。”
“那怎么能行,”她上前仰着头看他,“刀剑无眼,我不能伤着师叔。”
“不太可能,宿玉放心。你师叔我没那么易碎。”
她打理了一下衣服,抚平了裙身的皱纹。围观的人群见剑已比完,于是该习武的去习武,该温书的温书,四散了去。
“这下我终于扳平了一局,你能不能奖励我什么?”
“你想要什么?”顾辉剑归鞘,朝他这位的掌门师兄坐下的弟子看了看。
她皱眉思考了一下:“要不还是等你下山了,给我带一柄新剑吧。”
顾辉点头:“也好。你这破剑也用了许久,是时候拿到一把本命剑了,我帮你寻一番。”
在这个闲谈的时间里,有位弟子赶上前来殷情地问候:“师姐,你一身白衣,剑伴长身,白绫遮眼,好威风哦。”
她笑道:“谢谢。师弟加油哦。”
另一位弟子也凑上前来笑脸相迎,“师姐,你居然真的和顾师叔扳平了。太厉害了!向您看齐。”
宿玉听了更高兴,“其实是师叔放水了,我没那么厉害。”
这些弟子虽称呼起来都是师弟,却皆师承衡山门他人,有些或许同样学剑,有些则是医术、刀法、鞭子、双节棍、锄头、炼器、用毒、蛊术等众多杂乱技术。
衡山一派,剑术一绝,却也不乏有其他出彩的技艺,而百家争鸣,方为立门之本。
可是要论剑术,那师承郑掌门才是最好的选择。他曾挑剑于武林大会众星前夺下桂冠,也曾在十一年前一人一剑力敌梅岭精英数十人,虽原因不详,却仍广为流传。
郑宿玉也因此被人艳羡。
她是全山为数不多的女弟子,被称为郑南移的掌上明珠,又因有着一位剑术奇才的亲师兄,因此在衡山门内走到哪儿都要被投以羡慕的目光,有时候还会遭到些酸言酸语。
每当夜里,郑宿玉回想起白日那些投向她妄图打到她的言语,都会迎着后山的风声,忍不住骂一两声。
倒不是对那些人有什么意见,他们说她剑术一般,又说她体弱不堪一击,都有些根据,她也不回应,只是埋头暗自努力,望有朝一日打脸众人就是。
她只是对他们说她配不上郑南移的教导而愤愤不平。
原因无他,只因郑南移,他从来都没教过她一招一式。就连初入山门时的拜师仪式都是师兄举着郑南移的画像于祠堂里草草了事。
若要说她没天赋,她也就认了。可是说她不努力,有愧于师父的教导,她可是要拔剑拼命的。
她从小最不缺的就是努力。
而她又是付出了多少努力,才能堪堪与她那位早出晚归,日夜苦修,天赐剑骨,才十四岁就夺得武林大会桂冠的师兄郑道青同出同归,其过程之苦之难,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甚至现在都没做到。
师兄于四年前被邻派寒泉禅寺的方丈看上后跪在师父堂前一夜,说是要去潜心学习,而师父也知道这样的机会不多,于是低头默许。
等师兄学成归来时,估计又要在他本就传奇的事迹上添上一笔了。
郑宿玉叹了口气。顾辉站在她对面抬手将汗水挥去,面上有些未剃去的青色胡茬,只是虽褪去了青涩俊眉秀目中仍盛着光晕。师叔已经前于她离去,其他弟子也拿起剑或是一根树枝开始比武,她也挑开了面前的一折竹枝,抱着小破剑欲往后山走了。
这时,一声惊呼破长空。
“郑宿玉!”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