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露,如啼眼。
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
草如茵,松如盖。
风为裳,水为珮。
油壁车,夕相待。
冷翠烛,劳光彩。
西陵下,风吹雨。
蒋集西南的荒地里,新起了一座孤零零的坟,坟前没有碑,一抔黄土隔开了人间。
黄土下的人再也无法感知亲人的痛楚,黄土之上,有的人留下骂名,有的人留下遗憾,而这座坟的主人留下的是至今都在流传的铁道游击队的传奇。
庄永璞静静地坐在坟前,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每抽一支,都会同时点上一支,插到坟前的土里,那烟似乎也有了灵性,没有一支在中途熄灭,直到燃尽。一阵风吹来,四周的荒草刷刷作响,庄永璞裹紧身上的棉袄,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土,对着坟头自言自语:“该走了,去把该干的事干完!”
黄埠庄激战过后,岩下和松尾大肆宣传消灭了铁道队主力,事后知道打死了铁道队大队长洪振海,更是得意忘形地击掌相庆,仿佛帝国的勋章在向他们招手,而整个临城的宪兵队和汉奸们觉得悬在头上的那把利剑消失了,都充满了喜气洋洋的气氛。
庄永璞辗转找到离六炉店很近的姬庄保长姬茂喜打听,才知道事情大约的经过,而现在洪振海已被草草葬在蒋集,王志胜由于伤心过度,数次吐血,铁道队暂时由杜季伟主持大局。
苏克辛已经死了,他得抓住这短暂的时间,尽快干好要做的事情。
他扔掉了那辆大轮自行车,现在自行车成了特务队的标配,他不想被人误会,更不想在路上被哪个毛头小子打了黑枪。
天已经黑了下来,庄永璞勒了勒裤带,沿着运河的河堤一路向西,他已经很久没回家了,他母亲托庄永田找保安团的人捎了好几次信,他都没有搭理,气得老太太天天在他哥庄永来面前骂他是小狼羔子。
庄永璞仅在庄村呆了一晚上,第二天鸡一叫,他就裹上大棉袄,顶着寒风出了门,在村东南老河头的渡口偷了条船,悄悄渡过薛河,直奔彭楼而去。
临城街头大部分积雪早已风化,只有见不到太阳的角落里还顽强地保留着一点点残雪。
“新娘子小美人别害羞,
新郎官我这就揭盖头。
亲亲美人的粉脸蛋儿,
抱起来就往床上丢。
哎哟哟!我要亲个够……”
黄文发摇头晃脑地唱着酸曲,牵着那条狼狗横冲直撞地走在大街上,一双眼睛贼溜溜地乱转,街上的人看到他的身影,都赶紧远远地躲开。
他似乎很享受被人惧怕的感觉,仰起了戴着土黄军帽的头,脚下皮靴踩地的声音更加欢快起来。
走到临城火车站斜对面那个包子铺门口的时候,他正想伸手拿两个包子喂狗。
“黄二喜!”
黄文发吓得手一哆嗦,急忙回头看,竟然是火车站的庄永璞在叫他,他赶忙跑上前去:“庄哥,这么早啊!我给你拿两个包子。”转身要去拿包子,庄永璞拽住他说道:“天这么冷,一起喝碗羊汤,暖和暖和。三街有个羊汤馆,不比古井那个差呢!”
黄文发一听,有秋风能打,又是火车站的老庄叫他,当即牵着狗就跟了上来:“庄哥,你在火车站和宪兵队熟人多,以后多照应照应,羊汤馆不敢收我的钱,今天就算我请你。”
“我听说皇军打死了洪振海,没奖励奖励你?”庄永璞抄着手,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
黄文发撇了撇嘴:“都是苏克辛那个龟孙的事,他怕俺功劳大了,在松尾那压他一头,一直跟日本人说俺不可信,是铁道队的奸细。
他奶奶的!松尾就逼着俺说洪振海藏身的地方。你说俺上哪知道去?就胡猜了个六炉店,没想到,他还真在那。
洪大队长哪都好,就是太凶了,骂起人来没个完,他自己穷得叮当响,还不让大家伙赚钱,每次辛辛苦苦在火车上扒点东西,不是交到山里,就是分给老百姓,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他随身有个行李箱子,俺替他搬过,有一回趁他不注意,偷摸打开看了看,你猜猜里面是什么?
你根本想不到!
就是一双烂布鞋,几件打了补丁的衣裳,其他竟然什么都没有,你说他是不是脑子不正常啊!”
庄永璞听到这,几乎气炸了,打断了黄文发的话头,吓唬起他来:“苏克辛死前找我嘞!让我专门盯着你,随时要给松尾太君汇报。”
黄文发勒了勒牵狗的绳子破口大骂:“他娘的!这个济南侉子,死了也活该!”
说话间,两人走进羊汤馆,跑堂的伙计看到黄文发这个汉奸又来打秋风,心里把他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表面上却不敢怠慢,忙上前来招呼:“黄二爷,请上座!”
黄文发要了两碗羊杂汤外加四个烧饼,又给狼狗要了点羊骨头。坐下之后,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