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许多说不过去的东西,人之所以会觉得累,就是太想要去刨根问底,到最后,结果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承担。
沈戾带温陌去了一家怀石料理店,四四方方的庭院亮着昏黄的灯光在雨雪中沉默,门帘的装修也很日本,在这样的天气反倒给人感觉是真像是来到了东京。
进屋,穿和服的女人毕恭毕敬,用日语同他打招呼,“沈先生,欢迎。”
“常来?”温陌任他牵着,踩过一块块青石板,一路拨开两道早樱,粉花瓣就在雪粒子下簌簌掉落。
推开门,幽暗灯光和花景被抛诸脑后,暖气席卷全身,灯光明亮目视一切,开放式的料理台呈现眼前。
两人禹料理台前坐定,沈戾接过温陌身上脱下来的外套,活脱脱像一个伺候丈夫沐浴更衣的小媳妇。
她温陌何德何能啊,这种感慨在她越发沉浸式融入沈戾生活后常常出现。
等沈戾把两人的衣服都交给侍应,店主撩开帘子走出来,两人交流用的是日语。
店主是个留着络腮胡子的男人,看起来并不邋遢,反而有型,他和沈戾聊了几句,眼神转向温陌。
她能听懂日语,之前大学时期选修过一段时间日语,但口语实在拿不出手。
沈戾突然附耳,“他能听懂中文。”
温陌喝彩释然一笑,“你好,我叫温陌。”
他说:“这我知道。”
一直到店主寒暄之后离开料理台,沈戾才向她解释,说之前在国外工作,去东京出差认识的朋友,他祖母是扬州人,有个妻子是南城人。
温陌对他“有个妻子”这样的措辞感到好奇。
“前妻?”
温陌看到他浓密的睫毛颤了颤,随即垂下眼遮住里面涌动的情绪,“去世了。”
闻言,温陌莫名有种毛孔都被收紧的感觉,她学着沈戾的样子,双手捧起他的脸,好像信徒虔诚捧起自己的信仰。
她总觉得自己是有话要说的,却组织不了一个完整的句子。
好半响,“你这个朋友他叫什么?”
“拓哉宰治。”
温陌笑了笑,开玩笑似的,“和太宰治什么关系。”
他缓慢摇头,说没有关系。
其实只要两人都略微勇敢一点,都能发现在某个平安夜,他们各自揣着的情绪只要轻轻一点就破了,但谁都没有。
料理人穿着厨师服出来,温陌抬头一看,竟然是拓哉宰治。
没想到是他亲自来料理,温陌不知道是他即做老板又做料理人还是沈戾面子太大。
这家店用的食材都是上好的,就连他拿出来的那瓶酒,也是现在市面上再也买不到的一瓶清酒。
她环顾这家店,日式又很禅意的装修,其实这两种风格本就是很融洽的,但一些小摆件能看出店主的喜好。
“您还信佛吗?”温陌托着下巴问。
拓哉宰治正在做处理一份金枪鱼,间隙抬起头来回答了这话。
温陌手捧一杯温热清酒,灯影重重,晃得她卷翘睫毛颤了又颤,满眼潋滟而不自知。
她晚上也见过一个信佛的人,却与他完全不是同一种感觉。
她恍然想起那句话,佛说,爱如逆风执炬,必有灼手之患。
温陌轻笑着摇摇头,把原本正在聊天的沈戾吸引了过来。
一只充满力量的右手从温陌身后绕了过去,把她的椅子往自己方向拖了拖,她手中的清酒还没来得及喝,就这样撒出来了些许,落在白如葱段的纤纤玉手上。
“呀。”温陌下意识惊呼,过后才发现竟然是又娇又软的声音。
沈戾情绪消化的很快,似乎也为了这难得的平安夜,这会已经勾出了笑意,犹如拨出流岚雾霭冒出来的金光。
他执起温陌的手到唇边,细细啜干酒液,像一只嗜血的妖孽,这让温陌大脑,胸腔也溢出了些令人发胀,昏淫的享乐主义,那时候的心跳像极了纣王在打击跳舞时敲打出的鼓点,密集,麾靡,激荡,不停的击打再击打,又像春风得意的马蹄疾驰。
很多爱情刚开始就到达了顶峰,可他们之间明明不再是初恋了,怎么就这个时候才一边相爱一边坠入惶惶之中呢?
就是这么矛盾,这份爱很纯粹,可他们都不纯粹。
沈戾就这她的手喝掉了她酒杯里的清酒,随后分别又倒了两杯。
温陌想起他们好像还没有单独喝过酒,思及此,她更专心的对待起了这顿饭。
拓哉宰治给他们上了头盘,随着滚烫的酱汁一浇,暖气蒸腾得香味愈发馥郁。
“今天程远峰和你聊什么聊了这么久?”
“工作上的事。”他一句盖过,明显是不想说。
温陌便也不问了。
怀石料理很正宗,清酒口感浓厚馥郁,拓哉宰治聊起了他们之前在东京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