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余睿不安地搓手手,眼神四处乱飘,“我们有必要这么正式地进行会谈吗。”
余睿那天随口提了一句,其实根本就没想太多,顶多就是打算好心推一把两人进度,让这妹妹能微微醋一醋,省得他哥们儿不要钱似的倒贴。
结果没想到夏沂尔根本不瞎吃醋,根本不是余睿应付得来的类型。
她一个自诩社恐的人,愣是一个电话杀过去,然后客客气气温温柔柔地表示自己想请他吃点儿东西,顺便了解一下贺楮之前的情况。
余睿小心翼翼地把自己要跟夏沂尔吃饭的事情和贺楮说了,成功换来了贺楮一记堪比X光的死亡视线。
那目光恐怖的活像是要探清楚他那颗可怜巴巴、紧紧皱缩的小心脏的位置,然后徒手剖出来捏爆。
……打住。余睿咽了口唾沫,觑了一眼对面全副武装的夏沂尔,努力把这种过于血.腥的胡思乱想从脑子里丢出去。
“我想知道跟他有关的事情。”夏沂尔说。
余睿望着夏沂尔亲手把四十多一杯的太妃榛果拿铁推过来的时候,登时就知道大事不妙。
她一定是充分了解过他最喜欢的口味的。
再喝一口,发觉甜度都跟他喜好的一模一样,更加感到了头皮发麻。
这种做任何事情其实都很认真,细节处处考虑周全的人才是最难招惹的。
尽管她们表面上看上去温温柔柔的,也许还挺甜的,做朋友会倍感熨帖,当处在微妙的“对立”般的关系中时,只会觉得糟糕和棘手了。
“……行。”余睿默默地往透明的玻璃墙外瞥了一眼,很快又收回自己的视线。
他知道某人现在大概正翘着二郎腿百无聊赖地在玩开罗游戏,监视他得理直气壮,眼神中还填满了警告,既不允许他说出自己就在附近的事实,也不允许他对夏沂尔说什么重话。
“我想知道那个女孩子和贺楮的故事。”夏沂尔自己舍不得点很昂贵的咖啡,也并不会为了涨气势而奢侈一把,干脆面前什么都不摆,一双黑亮黛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她是谁,她叫什么,她的一切信息都不重要,我只是想知道他们的故事。”
贺楮说了没有暧昧对象,就是没有暧昧对象。
没有白月光,就是没有白月光。
她无条件相信他说的这些话。可是人天性里的怀疑继而恐惧因子蠢蠢欲动,在她心底的一隅为非作歹。
夏沂尔并不在乎其他。
她只是很在乎,他究竟有没有一瞬间为这样热烈的女孩子而心动。
如果有,哪怕只是一刹那,她恐怕都会满心酸涩。
却固执地想要知道后来。
余睿说,那就称她为小Q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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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Q是从高中起就开始追贺楮的。
只不过她追求得特别有分寸,从不大张旗鼓、轰轰烈烈地示爱,而是每次都“碰巧”撞见他。
据小Q本人说,最初是在游戏厅抓娃娃。
那天是她生日,不过母亲被叫走处理部门的事情,父亲当时在忙一个大项目,连轴转了一周,忙得昏天暗地,那几天连面都没见过一次。
生日宴发了很多请帖,她也知道有很多有身份的人会来她这儿祝贺她,可她还是不得劲儿。
她只是想要被真情实感地爱着,只想要那种能够感觉到实质的爱。
于是当天,生日宴会的主角逃跑了,留下一头雾水和满城寻找她的众人。
她打车打到市中心最大的游戏厅蹲着。
游戏不会玩,周围嘈杂的环境也跟她从前接触过的大相径庭,嘈杂到耳膜都要被撕裂一般。
小Q居然在七八岁屁大的小孩眼里看到了鄙视,顿时直起腰杆,气势汹汹地往最外头的夹娃娃机走去。
前面有好几个人排队。排在她前一个的是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生,个子特别高,后脑勺的头发大多挺安分的,就是有那么一簇很嚣张地翘起来,微微露出一截的后颈冷白。
他的衣品也不错,版型很好,挺低调的,但某些不显眼的设计在边边角角特殊小标志被大小姐尽收眼底。看上去其实还有点儿学生的气质,但宽肩窄腰,身材优越到她又有些拿捏不准。
指不定也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少爷呢。
小Q不感兴趣地把视线扔回最前排人那儿。
大小姐从来都是善于学习的,她目不转睛地锁定了每一个人的动作,在脑海里默默记着着他们操作的幅度、时间,脑海中很快就推演出了大概的方案。
轮到她前一个的人了。
对方把压低的帽檐掀上去些许,小Q才从这露出的侧面明白他究竟是谁。
呼吸登时停了几秒。
她听到自己血液都在汩汩流动、迅速翻腾的声音,是草莓味泡腾片轰然坠入清水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