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过靴尖,雨后春笋般直直破土。
【灵主,记忆回溯是避不开的。】
“没空,我要回去拆礼物。”
阻碍再拦、再破。
念安神识中的那道声音沉寂一瞬,忽而促狭地笑了。
【要我说啊,您与元窈互相揣着明白装糊涂。她若真有心,就该把出祸境的方法当成生辰贺礼送您啊。】
念安顿住了前进的步伐。
【灵主,您猜这破境之法,到底是她成功杀了您,还是您成功杀了她呢?】
“不会。”念安锁了锁眉心,“肯定还有别的破境之法。何况我们如今相处得不错......”
【你不会真以为她在救赎你吧?】
念安抿抿唇,不言。
【省省吧。从一开始,元窈想救的就是许无澈。再后来,她想救的是念安。】
“闭嘴。”少年兀地出言打断,眼底泛起一抹诡异的猩红。
【她如今还能对着你笑,愿意和你说上两句话,不过是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罢了。】
疯狗嗅到了鲜美的血肉。
黑咒悄然裹住动怒的少年,轻滋慢长。
【您在这个祸境里待得太久,久到都忘记自己做过什么了,是么?】
“我让你闭嘴!”少年心下骤乱,抬起掌心直直击向面前的拦路屏障!
无痕,无损。
屏障迸发出阵阵劲光。
它变强了。
而他...念安愣愣望着眼前光芒大振且毫发无伤的阻碍物。
他变弱了。
境由魇生,境顺忆流,境随心转。
祸主心一乱,力有不足,掌控不了自己的祸境。
自然有东西为他代劳。
-
三人一龟匆匆疾驰着从街角拐出。
骤地,元窈驻足在原地,抬头望天。
【宿主,有股奇怪的力量出现了。】
不祥、磅礴、内敛、癫狂。她也感觉到了。
只见漫天黑咒躁动不安,交错相撞,下一秒,却陡然全部消失不见。
活的?
等等。元窈呼吸一窒。
“那不是诅咒,是密集缠绕的黑色根茎!”
要命,那颗紫黑花苞开始长了!
可这样数量众多又根深蒂固的茎,得盘踞了多少年?
又怎么可能一下拔除的了。
【滴!宿主,检测到终极祸植!】
“中级嘛,我都看到了。”
【不是!是终极!送终的终!这株起码有上千年了!】
什么!?
元窈当场破防。
“念安!”她登时提速,顺着幽蓝悬丝呼喊消失的少年。
“念安!”
大路中央,念安闻声猝然抬头。只见不远处,小姑娘满脸焦急,正在四处寻他。
清亮的视线几次扫向他,却又越过他,望在后方,又急急划走。
有这破瘴挡住,她看不到他。
意识到这一点,念安抬手便要再次破阵——
【一个害她、毁她甚至要杀她的人。灵主,你觉得元窈知道了你的身份后,会怎么对你呢?】
苍白的指尖顿在冰凉屏障前。
【崔鸣尘,你醒醒吧。】
一叶障目。
瘴气自地底翻腾而起,疾速入侵蚕食整片祸境。
迷离中,城主府前悬挂的檀木金丝牌匾再次虚糊,‘许’字缓缓沉褪。少顷,真正的赤金大字重浮水面。
崔。
宁穹乃号,岁昌年的皓白城城主,姓崔。
能见度陡降。
元窈心中暗叫不好,更加一刻不敢停歇。
悬丝右拐,她来不及喘气,赶忙招呼众人,“我们去右边找!”
足尖轻点地面即将离开。
小姑娘却生生顿住脚步。
她犹豫着折返道中,试探性地往前走了两步。
好像有谁在那边注视着她,很悲戚的样子。
【咱先悄悄把下面这件事弄完,不要被她发现秘密,再没事儿人一样回你们的小院子,细细地想办法解释啊。】
不能再让元窈掺和了,养了这么久的祸种,真要破了,它便功亏一篑了。
【你是男主,而我是书灵。】
【灵主,我不会害你的。】
凉风掀起发梢。
大雾四起,元窈伸出双手向前摸索,无意识地踏过冰冷的屏障——与念安擦肩而过。
崔鸣尘紧闭双眸,任由纯黑光芒将他死死囚禁,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他终于还是留恋那仅剩的片刻温存,放弃了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