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孟桓知更像父亲多一点,心思永远比较重,会爆发中沉默,也会在沉默中爆发。依旧没什么主见,几年来被磨平棱角,对人对事方面总是低眉顺眼,犹如雾里看花。
索性在某天夜晚,她辗转反侧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那将是改变人生的一个巨大的转折点。
是夜。
温软的发丝轻轻拂过了脸颊,她笑容温和仰,心情舒畅不少,每一寸的肌肤都在肆无忌惮的叫嚣着,密密麻麻延伸心间。
火把滚烫的温度燃烧着她的肌肤,眼睛里的水分都已被蒸发干净,火星在踊跃,喉咙里有低低不可闻的抽泣,好似压抑了无从诉说的悲苦,在此处释放无限的欣喜。
在昨夜,孟桓知从主屋折返后,愤怒和不理智占据大脑,尤其是孟拂轻总是要提及她的伤心事,使她更加怨怼不已。他才是二房所生的孩子,为什么活得还能心安理得,凭什么一切的罪都要孟潇如承受。
家人的偏心和自私总是要让身为女儿的孟桓知感觉到痛苦和窒息,一个个都是这样,使她更加无法面对温和的长夜。
回去的路上,一缕白雾藏在隐蔽处向上腾空飘,这才引起了孟桓知的注意,她素手拨开草堆,看见一个人双腿屈膝跪在地上,暗自一边抹泪一边往火盆里丢纸,可不敢丢太多,只好一片一片扔。
他给孟潇如简易做了一个坟包,用新刮好的木板刻上歪七扭八的字,潇很难写,小七没文化只能写孟二少爷之墓,再插上几根他生前素来喜爱的鲜花。
小七哭得伤心说:“少爷,希望你下辈子不要那么苦了,等小七下去以后还来做你的仆人。”
“少爷,你托我的钗子已经送到了小姐手上,她很喜欢但是她好像也很难过,这个府里面终于也有一个为少爷难过的人了。”
小七是从小进入孟府便一直服侍孟潇如到现在,表面主仆实则却亲如兄弟。小七没有名字,小七这个名字是孟潇如取的,因为他来的那时正是七岁。
孟桓知硬是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站得双腿直打颤,直到站到小七的眼睛再也哭不出泪了,才开口出声。漫天的烟灰在春夜里沉浮飘扬,像飘扬的柳絮在寄托浓厚的思念。
“斯人已逝故人以往。”
听到动静,小七顿时噤若寒蝉,双肩止不住颤了颤,腿脚已经先于脑子有了反应,趴跪在孟桓知前道:“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立马收了这些东西!还希望小姐不要责怪!”
一般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都是非常忌讳红白喜事,幸亏遇到的是孟桓知,要是随便哪个人指不定就要拉人沉塘,以儆效尤。
孟桓知躬身扶起他,话语听不出任何情绪:“我不怪你,反而还要感谢你,你对你的主子非常忠诚。”
“你在这里也有十几年了,陪伴二少爷一起了也有十几年。如果小桃还在,应该和你一样的年纪。”
“从今以后,你自由了,之后我会托人把卖身契还给你。拿了之后,就走吧。”
小七抹了一把泪,以为是小姐要赶走他,忙不迭又要跪下来祈求,反被孟桓知捞住两只手,从而阻止了他要下跪的动作。
她看清了他的忧虑:“我并不是要因为这件事情赶你走,而是你的确该走了,之后我会给你一笔钱。在此之前,我还有件事情还需要你的帮忙。”
坐在亭子正中,石桌中间摆着一个木方盒子,盒子里有两只蛐蛐在争斗,一只是萧衢的,另一只是黎槐的。看里面的情况,萧衢的蛐蛐斗势更加猛烈一些,他从草丛拔了一根狗尾巴草逗着蛐蛐,黎槐越加紧张生怕自己的蛐蛐落了下风,也不知从哪里捡来的树杈,一个劲儿得往前供。
“狠狠揍它!快上!”黎槐掀起袖子,拼命呐喊的活像是一个在赌坊的里赌徒,她才不甘心自己的蛐蛐败在萧衢的蛐蛐手下。
还特意选了体格最大的那只,孰料越小的蛐蛐战斗起来更加凶猛,也比大型的蛐蛐活跃得更灵活,三下五除二,独属于黎槐的那只蛐蛐蛄蛹了几下,就在角落里当起了缩头乌龟。
黎槐气恼,抛下树枝怒骂道:“真是没用!”
“你就算选择最大的那只蛐蛐也没有用啊,最后还不是成了我的手下败将。”萧衢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心满意足地往后仰躺,他从小就和师父的其他徒弟趁着空闲时间斗蛐蛐,早已通晓其中的门道,所以他才会让黎槐先挑选,果然如他所料,选择了最大的那只。
黎槐不吭声,乘其不备,记恨似的拿树杈把他的蛐蛐挑飞,顺着一道弧线没入到草丛中。
她弯唇这才笑道:“现在是你的蛐蛐被我打败了,手!下!败!将!。”
“你泼皮无赖!!”萧衢气愤不已,赶忙起身去草丛里寻找,但黑灯瞎火还那么一大片草地,想找一只蛐蛐,无异于大海捞针。
等他找了一会儿,黎槐双臂撑天,活泛了浑身的筋骨,然后偷偷瞥了他一眼,将右手舒展开来道:“喏,别找了,蛐蛐在我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