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厕所里对付一个小污点的霍宙礼,动作一下僵住了。
他直起身,看到镜子里面无表情的自己,慢慢呼出一口气。
迅速洗了手,霍宙礼打开卫生间的门。
就见着一根正吊着输液袋的支架斜过来,忙伸手扶住了。
眼角余光里,穿着蓝白条病号服的顾雪芙手里拿了一个卷纸,微躬着身子朝他这边挪。
但下一秒,这人儿就像突然没了脚,直往一边栽去。
他眸光微闪,还是伸手去捞人。
顾雪芙就等这一刻,顺势着那伸来的长臂,顺顺利利妥妥当当地滑进了男人展开的怀里。
完成这个动作时,她还借机偷瞄了一眼他的脸色,像是发现他不会不耐烦地再推开她,或者让她尴尬地扑个空,就很自来熟地靠在他左胸口,举起手上白花花的卷纸。
“老公,我都把纸给你拿过来了。要不,你再进去?我可以等,我暂时还不太饿。”
她这些小动作,就跟那些偶像肥皂剧里演技尴尬的流量明星似的。
看得霍宙礼额角都绷紧了。
这演技用来勾引男人,真是太辛苦观众们了。
不过病房里唯一的观众,两位老夫妇嗑CP嗑得很高兴。
老太太直给小姑娘竖大拇指,还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小声叹息,“你瞧瞧,人家老公多有范儿。”
老头子轻哼一声,“这有啥,年轻三十岁,我也可以公主抱。”
话落,霍宙礼面无表情地一把将顾雪芙抱起,还能一手拿着输液支架,将人妥妥送回病床。
哗啦一声,小桌子拉到床上,食物袋子全提了上来。
眼见着一盒盒美味往外端,顾雪芙看着霍宙礼深色厚实的大掌,忍不住还是冲口而出。
“老公,你上完厕所洗手了吗?”
霍宙礼额角真抽了一下,突然勾起唇,“没洗,这饭你吃不吃?”
男人不笑时如山岳般伟岸的身形总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可当他笑起来时,那过于俊朗好看的五官,一下柔和得让人如沐春色,还多了分成熟男人特有的潇洒落拓。
浓黑的睫,沉压着过于深邃的眼,滋滋的小电流,直飙人。
顾雪芙被这一眼盯得,很没骨气地缩回了眼神儿。
小声说,“吃啊,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美人手下死,做鬼也风流呢!”
“……”
霍宙礼默了三秒,收回手,又去了卫生间。
哗哗的水声特别响。
顾雪芙看了厕所三秒,便收回眼。
满桌的小饭盒,食物的香气直扑鼻端,她小声哼哼,心说美男哪有美食给力呀,先吃饱了再说。不然大晚上的,睡觉做梦都是满世界地找食物,太难受了。
一盒盒地打开,清粥,豆浆,馄饨,蒸饺,炒小菜,紫菜肉圆汤,开胃酸菜,卷饼,蛋糕,面包,奶香小馒头等等。
跟她之前胡绉的完全不同。
有几样小吃,顾雪芙都没认出来。
她也是个吃货,世界各地的美食吃过不少,也不禁为这一桌的丰盛惊讶。
这男人是把全城的早点摊子都扫荡了一遍吗?
她又吸了吸鼻子,感觉有点酸,还有点堵了。
记忆里,只有七岁前住在香城时,大夏天里,姥姥会为了她一句撒娇,骑着自行车穿过整个城,花费近两个小时,就为给她买爱吃的老东城街的雪梨芋圆甜羹。
她每吃一口,就抬头叫一声“姥姥”,给姥姥喂一勺。姥姥笑眯了眼,一边给她打着扇子,温柔地应一声“哎”。
似乎长大之后,世间最甜最温柔的,都被锁在了童年时光里。
他们只能隔着岁月沥沥的风雨,看着曾经昏黄光晕里,再也回不去的幸福。
顾雪芙又眨眨眼,一口咬下白胖胖的小包子,刹时浓郁的奶香流汁般溢出,沙沙甜甜的口感,唤起更多的臆动。
霍宙礼擦干净手出来,就看到顾雪芙红着眼儿,一边吸着鼻子,一边嘴里塞得鼓鼓囊囊。
他坐到床边,将牛奶推到女子面前,提醒,“吃慢点,没人跟你抢。”
顾雪芙动作顿下,看向霍宙礼,他索性把她手里咬了一口,嘴里都包着还在往里塞的手拿下来,取出那大半块马拉糕,再把牛奶塞她手里。
“喝点水。”
……慢点吃,奶奶又不跟你抢。喝点水,别噎着了。
姥姥并不是一个多么温柔的人,但她把仅有的温柔都给了她这个唯一的外孙女。
姥姥刻满皱纹的脸,严肃刻板,寻常不熟悉的人见了都会觉得有压力,害怕。她妹妹顾雪蔷就格外怕姥姥,每次见面都要被姥姥训斥礼仪、言行,能躲就躲。
可是天知道,她有多么希望能时时听到姥姥的训斥和唠叨,那是她在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