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气的鼓鼓的稚笙不同,她是扁着脸如同泄了气的河豚:“明明我们都是刚刚才认全字的程度,怎么他只要你认得出毒蘑菇,就偏要我看那些读不懂的书呢?”
“这不难理解呀。”
稚笙晃了晃腿:“姐姐你是人族,而我是草灵修炼来的妖。你们人族有那么多满脸皱纹的老头子写了那么多‘之乎者也’的书,不就是让你们人族读的吗。我们当妖怪的可没那么多老妖精会专门写东西来让我们学的呀。”
“可是之前我见过的老人都说女孩子是不用读书识字的,而且地君让我看的那些书——”
少女的话还没说完,一阵清风突然吹来,崖间被白雾盖着的林海掀开了面纱露出一片苍翠。原本还在岩石上安静躺着的蘑菇顺着风转了几转,滚落下了岩石。
“阿年。”清风划过竹叶般送来了空灵悠扬的男声,然而被呼唤的少女只觉得很是不妙。
“地君,我马上回来。”
话音刚落,少女马上从石头上起身,连沾了尘土的衣裙都还来不及掸掸就拉上还坐着的小草妖,向身后树林奔去,留下被遗落在石头上的篮子和稚笙刚采下的蘑菇。
“年年姐,我的蘑菇!”
跟其他单独建了庙的地君府不同,濛山的地君选择了山腰背阴处一个天然形成的石洞作为自己的洞府。洞府周围树木高大,杂草丛生将整个洞口遮盖了去,甚至在年年来之前,这附近蛇虫满地,不时还会有猛兽出没,很难想象会有人愿意来这里烧香拜仙。
再说到地君府内,整个地君府如同一个葫芦一般,从洞口处进来是一段只够两人并排行走的小道,步行数十步后就是地君府的前厅,也是地君平时休息处理仙务的地方。这里端端正正的布置了几个书架,放了三张书桌,然而架子上只零零散散的搁了几本书,正中最大的书桌上也只有几卷玉简,至于凡间常见的文房四宝之类的,更是少见。
穿过了前厅就是阿年和稚笙休息的房间了,这里除了两张床铺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但是在洞府的最深处有一个神龛,与简洁到极致的地君府不同,这个神龛里供奉的神像干净到一尘不染,连头发都懒得梳理的地君竟每日都会更换供奉在这里的瓜果,而且换下来的贡品他都会马上投进离濛山最近的泺河里,从来不会让年年她们食用。
年年拉着稚笙,着急忙慌地穿过小道,隐隐约约地瞧见前厅透过来几许幽暝虫发出的昏黄光亮,便知晓地君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们了。
一大一小一人一妖扶着洞壁,看着已经在书桌前坐得端正的地君。他今日穿着整洁干净的素白色长袖文衫,衣上袖着暗色的花纹,随着光亮的照射好似有蓝色的荧光在流动。听地君说那些花纹都是带有仙力的,普通的生灵碰到会被灼烧。头发也不似他平日里随意地披散着,用一根不知道什么材质的木头一丝不落的束在头顶。
此时的他正拿着几卷空白的纸张,狭长黑亮的双眼好整以暇地看着气喘嘘嘘的年年。
“阿年,我去神界这些日子,你过得挺惬意的呀。”
“呃——”年年难堪地将头低下,却瞟到一角沾了泥土的衣裙,“我陪稚笙采蘑菇去了,地君你说过的不仅要学还要用嘛。”
“噢。”地君看了看她们空空的双手,“采的蘑菇呢?”
“这都怪稚笙没学好,采的都是有毒的,就都给扔了。”
稚笙一听这话,顿时就不开心了,连忙想要辩解:“姐姐你胡说,我才没有——唔——”
年年一把将她嘴捂上:“地君你看,这不都开始说胡话了吗。”
地君微笑着并没有说话,只轻轻用食指在空中叩了两下,不一会儿洞府外响起了鸟雀的鸣叫声。
年年仍捂着稚笙的嘴,闻声向外看去,只见两只雀鸟衔着稚笙的竹篮飞了进来,后面还跟了几只叼着零散的蘑菇。
几只雀鸟将东西放到地君桌前后就飞走了,地君用那双白净的手拿起桌上沾了泥土的蘑菇仔细看了看,未几还拿到鼻前细细地闻了闻:“我看稚笙采的蘑菇都没有毒,阿年你再过来瞧瞧?”
听到地君的话,稚笙觉得自己底气更足了,挣开了年年的手掌,叉着腰十分自豪地说:“年年姐姐我就说了嘛,我不会犯同样的错的!”
然而年年却没有心思在意现在趾高气扬的小草妖,被戳破的她只好乖乖给地君认错,迎接自己的惩罚:“地君我错了。”
“嗯。”
只见地君手一扬,将桌上的蘑菇扫落到一旁后,多出了几本年年从来没有见过的书。
“阿年啊,你今日需将落下的课业全部补上.另外这几本我新借来的书也需在这月内尽快熟读,如你完不成,我不会让野狼给你加餐了。”
“啊?!我会长不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