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与天幕相连,天地一线,阴风四起,深邃的地渊界围绕着三川四域,仿佛将此内生灵圈禁其中。若从空中俯视而下,巨洞如眼,读不透、看不穿。修士的尸身沾染恶灵之血便燃烧起熊熊业火,黑色的火焰在空无一人的偌大战场上显得格外阴冷。
林岳与陆芊元二人在地渊巨洞边并肩行着,像是天地间一道独特的色彩。
“林岳,你觉得那地底之人修为如何?能够同时控制数十万恶灵四散各地,且施展不凡威能,我想恐怕也是仙家在世。但奇怪的是,在之后的二十年里此人并未再出现过,或许症结便在当今之战了。”
越是靠近巨洞边缘,煞气愈加浓郁,惹得陆芊元心颤不断,好似前战后,时不时地捂着胸口以玄力灌体遏制着疼痛之感。
林岳睹见此状,心中了然却并未道破,回答道:“当是如此。此人行径疯癫,我能感受到,他,比我强。至少目前的我,敌不过他,但他若是想伤我身边人分毫,我也当睚眦必报。这次只是一把火,下次我定让他五感尽失,生不如死。”听得林岳一改往日轻描淡写的翩翩公子模样,言语间无不透露着狠辣,倒是又令旁人眼前一亮。
二十年来,投军临界城的修士不计其数,陆芊元也见过不少林岳这般年纪的天之骄子,但如此心性、如此修为,林岳无愧当世第一人也。
这也不由得让久经战场的陆芊元不断地对其产生着好奇。然而,好奇心这般东西,不可轻生,一旦生出,亦可算是不死不休……
就在二人交谈着时,突然一只手从前方尸堆中伸了出来。林岳将陆芊元护在身后,只见来人衣衫褴褛,面容脏乱,浑身缠绕着黑色的业火。而哪怕是如此,陆芊元都惊异地认出了。
“兄长?”她试探性的轻声问着,林岳见状更添诧异。
前人并未直接答复,先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挠了挠头,随即挥手变换,瞬间化为一俊朗干净的红衣青年模样。
“两位……”他憨憨一笑,走向前继续说道:“公子、姑娘,叨扰了,叨扰了。那个……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可认得我是谁?”边说边是尴尬地笑着。
陆芊元一愣,林岳先是说道:“此乃王域边陲,濒临地渊界,我们称这里为亡骨之地。而你……从尸骸中爬出,饶是惊诧我等,怎不知自己是谁?”
而见其听闻“地渊界”之名时,原本看似暗淡的目光顿是一亮,而后翻起衣袖,只见得他那白皙的前臂上竟是有一行行鲜艳的血字!
“吾名风无眠,等林岳,入深渊……”听着风无眠念出这样一句话,林岳与陆芊元面面相觑。他接着说:“二位莫怕。说来惭愧,我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只模糊地记得过去的很多年里,我好像都在重复着这样的场景,但我的记忆却是空白的。或许是为了提醒自己莫忘了事儿,便在身上刻下了此言。”
一边说着,风无眠一边摊开自己的左臂示于二人,“这八道血痕,当是在告诉我,有什么事我已经做了八回。而矛头恐怕便是这句,等林岳,入深渊。不知二位可识得林岳?”
陆芊元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林岳,也是沉默片刻,接着说道:“他便是林岳。而你,我亦识得。你与我的兄长容貌无异,他,也叫风无眠,仙号风眠。我们从小便在地渊界征战,受三川四域无数英豪恩惠,集百家所长,各自正道。吾号天元,名为陆芊元,与风眠兄长百战成仙。而这却是二十年后的未来会发生的事。”
这回倒是轮到风无眠心惊了,但他却并未表现出丝毫不自然,笑着说道:“有趣,有趣。我本以为我的经历已是天方夜谭,遇到你们倒是,狗装狮子,爱信不信了。”
“你的性子倒是与吾兄无二。虽无前缘,我也唤你一声风眠兄,可否?我二人均像是通过一‘九转封煞阵’魂穿至此,现身份乃是灭灵大军中的两位将领,此番是来探一探这地渊巨洞,却是遇到了你。而在此前的十年里,我先来到了这方天地,历经八世轮回。而今名为王如川,便是第九世,遇到了以林丰身份后入阵中的林岳。我们都有着与二十年后的自己相同的容貌与玄力,像是要替他人活上一场。”陆芊元简单描述着所知之事。
这时,林岳说道:“风眠兄,我们推测若需解开此谜,必先破亡骨危局。若如我所料,我们所经历的九转封煞阵怕只是个幌子,实则误入了时空之阵,虽闻所未闻,却不得不信。芊元已历经八世回转,虽不知其中因果,但如今便是第九转。我虽尚才入阵,却冥冥中有一种熟悉之感,甚至是今日与你的相见。吾既为你所等之人,可愿与吾二人同行,共破此道?”
“甚好!”风无眠听闻,一把搂住林岳之肩,豪情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