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既然没有查到什么,那么,眼下的情况为什么会显得这么不对劲呢……
这一想,王景等人心情又没有那么沉重了,但取而代之的就是极度的困惑。
这太矛盾了!
明明是一件无比可疑的事情,一件怎么看都是有人故意搞的事情,却没有查到任何迹象。
如果是“‘可能’存在小人整事”的事情,那么查不出可疑之处是应该的。
没有什么可紧张的!
但“明显”,乃至“确定”有人搞事,这可是十几条船起火!
这么大的案子。
对方却是不但没有露出马脚被大伙防住这一波,而且是连一点迹象都没有显露出来。
什么都调查不到!
这就太诡异了……这特么的简直就是闹鬼么。
王景等人眉头深锁苦思了一阵,非常努力的沉思……但最后还是非常老实的,不约而同的抬眼看向裴寂,尴尬的笑道,“这此间之事的确奇特,不知裴兄有何高见。”
“若有什么想法,不妨与在座的几位老哥哥分享一二,咱们也好共同参之。”
王景这一说,这下就轮到裴寂懵逼了。
呆了呆之后,裴寂脸上也露出苦笑,“这事弟又如何得知……只怕轻易之间不易查明,并且,只怕……”
这裴寂突然之间先说“只怕”,这种字眼就够让人紧张的了,等到他第二个“只怕”说出来,王景等人脸色已经黑了,只见王景尴尬的笑道,“裴兄这意思是,我等应当先……是先停一下手头之事?”
王景的声线当然毫无疑问是有商有量的,但他这样一说,却见几个老头——除了裴寂以外的所有人,脸色都顿时黑了下来,双眼瞪大的看着这两个家伙。
几双眼睛满是不可思议,意思很明显。
尼玛,大伙刚刚才买了船招募了人马,这就要停下了?
要知道即便是王景他们这帮人,也知道军事组织还是要不停有事做的,天底下最恐怖的事情,莫过于拿着武器的人满脑子胡思乱想——无论这胡思乱想最后是得出了怎样的结论,反正这事想想就渗人就对了。再说了。
抛开这些看上去相对虚渺的、思想上的东西。
就这个事本身来说,大伙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搞了这么多海船,而且,这是自己这边的团队搞事业,不是罗马人的路子,因此罗马人的武器支援,大伙只得到了很小一部分。
这也就意味着,五姓七望买的海船要打造成战船,花费的钱又是一笔天文数字。
算上买船本身,两笔天文数字了,这个时候,还要算上人员开销。
既然是蛊惑神州境内不得志的新型士子下水,这价码自然不可能开得低了。
这又是一笔开销,而绝对是开销的不轻,毕竟自古人心最贵,收买人心的成本最贵。
这些东西加起来,哪怕是如今的五姓七望,也不得不说一句肉疼了。
绝对不是一般的疼!
一次性就耗费了大伙起码一半的资产。
如果不是到这种程度,以五姓七望的豪富,又岂会一件事上反复纠结,要多次开会讨论之后才做得出决定?
话又说回来,如果是从前,王景等人绝对不会就这么决定骤然投入半数资产去做一件事。这并不是说,如今的五姓七望变得更慷慨,更有魄力了,而是处境发生变化,和过去截然不同了。
在过去,大伙谁家都是良田万顷,五姓七望同气连枝,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需求。
良田万顷在手,还需要做什么呢?夫复何求了属于是。
那种时候的五姓七望,不是做这种决定更难,而是根本没有那种需要。但后来随着李二这个刁毛上台,接着李盛这妖徒又出世,天下渐渐变得黑暗无比,五姓七望不得不考虑日后该怎么办的问题。
无论是跑路出去,或者是跟这昏君奸臣死斗,不采取行动都是不可能的——但即便如此,五姓七望曾经搞过的大项目,也就是垄断糖酒的业务这种级别的,次数也是极为稀少。
而现在的情况。
五姓七望是跑路成功脱离神州了不假,但毕竟是还无根浮萍,必须设法寻找安身之所的状态。
这种四面一片空白,孤立无援的状态,才让王景等人下定了这种决心,掏出了史无前例的巨大成本来办事——这么复杂的原因之下还纠结了那漫长的时间,就可见五姓七望这帮人,做出这个决策有多艰难了。
事实上这也和后世差不多,对于任何一个真正的有钱人而言,投入半数资产的买卖无论前景如何,这种投入本身都是相当恐怖的。
而这么一场肉疼无比的大开销下来……那别说是王景裴寂这帮风流名士了,就是对于后世那些武德比较丰沛的土老板,也是心惊肉跳的事情,那自然但凡是个正常人,都想要尽快看到反响了。
这样的买卖,注定了必须尽快产生盈利!
没有这点东西,谁能安心睡得着觉呢。
结果眼下这。
裴寂居然说出这种提议。
虽然大伙是多少年的交情了,“世兄”就是发小的意思,这是漫长的友谊。
而且正如裴寂刚才说的那话一样,这个事里边归根结底还是有疑点的,但是……
就因为这,就要大伙搁置眼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买卖,这感觉可太操蛋了!
一时间自然是人人都觉得难以接受,纷纷面露难色。
乃至于即便是就站在裴寂面前,猜测着说出了裴寂想说的话的王景本人,脸色都是极为难看——尽管他还保持着微笑。
这天下事可太不容易了!
踏马的怎么就这么难搞呢,好不容易各种事业有了一点进展,居然就要这么麻烦。这突然之间就非得停下盈利了,而且好像……好像还不得不如此!
这么一想,王景觉得越来越难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