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老早鸿方便来敲云溪的门,准备启程去涅云派。云溪点头,迫不及待准备随着鸿方出去,却被鸿方拦下,云溪不解,鸿方开口:“你忘了,你现在可是灵盟叛徒,你猜猜你这样出去会不会被认出来。”
云溪“……”倒是真忘了她还是奸细。于是带上帷帽。
“你干嘛?”已经站上镇山的鸿方看着下方睁着眼不动的云溪。
“洛仙剑现在不在我这。”云溪扶额,鸿方后知后觉奥奥着将她拎到镇山上。
不多时便到了,一派云雾缭绕除了隐约显露的翠绿山顶慢慢显明。山头悬着的飞阁流丹几乎干云蔽日,正中蓝田雨暖筑成的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的匾额龙飞凤舞潇洒万分的写着“涅云派”。
走入其中,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殿里的琉璃瓦顶因新月的光辉,全笼着淡淡的华美。
门口的弟子拦下两人,鸿方阴阳怪气的开口:“这涅云派,几年前我随便来,现在守门弟子竟拦我刀鬼鸿方,想来是我们尊位不配了。”
弟子尴尬笑笑前去请示后,迎了两人进门。
走到大堂,弟子请了鸿方去前厅先坐着,又带着云溪一路往西,左拐右拐。“这是往哪去?”云溪问引路弟子。
弟子回答:“仙尊还在药谷里闭关,姑娘可自行前往在那等待。”
云溪沿着长亭后的古道一路往前走,走了半响,才看到结界里隐约的药谷。云溪试着伸出手触碰结界,结界随着一阵涟漪震荡,像水般在她手指尖绕着,四面八方的散开。
她提着罗裙迈入,入眼就是大片玉盏似的白玉兰硬生白的变迤逦,佳木笼葱,奇花烂漫。半人高的草地里斜斜露出个白衣带。
闻声一股灵力将张牙舞爪的草丛从两边分开,一男子立在大片玉兰树前,白衣洁净,如琼脂一树,面薄腰纤。
乌发用一根银灰丝带松松束着,眉极黑深入鬓,狭长的丹凤眼常上挑着撇人,眼眸黑到发紫,眼角还有一红色小痣。容貌极具攻击性且惑人。眼角眉梢明明带着笑意,偏将一身白穿的浓稠诡谲。
使人连周遭开的招摇的枝桠和还轰轰作响的结界都淡化了,像是黑白的水墨画中间那抹幽深的红。
温之迢缓步走来,额前的碎发随着风轻飘,高挑的眉眼暗藏深意“师姐,好久不见。”
云溪也弯了细眉笑道“温之迢。”
云溪心里挂念南衍和她频死之际所见的画面。心中纠结,于是犹豫着开口:“师弟,你知道南衍在何处吗?”
温之迢正伸手轻柔的将落在云溪肩头的落叶拂去。闻言,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她一眼后,眉眼又再度低下去,睫毛掩住红痣,这样看着,确是一个楚楚可怜文弱雅秀。
“师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师兄不是与你一同吗?当年师兄告知我,他和师姐一起去灵止之战后再前去昭霄峰闭关,我便此后再未见过师姐师兄。”
云溪感受到了温之迢不同以往的语气。温之迢从前是说不出这样妥帖匀称的话来的,一句话几乎说不过十个字,也不会是这样柔和从容的语气。
和她千年前见到的温之迢相距甚大,更不要说她虚体形态见到的温之迢,只是除了温之迢的语气,内容却让云溪不自觉的蹙眉,当年南衍并未去灵止之战啊…
温之迢见云溪皱着眉不做声,敛了笑意,缓慢开口:“我一人,想着放任涅云派不管不行,便接手了师兄的事务到如今。师姐,不会怪我吧。”
云溪瞧着面前体格和容貌已经完全张开,期霜赛雪,风貌华华的模样,晃眼间想象了一下她走的时候,温之迢还是个十八岁沉默寡言,童年凄惨需要照顾的孩子,却在这偌大门派孤立无援,成了没师姐没师兄孤苦伶仃的小可怜。也不知道受了多少欺负,吃了多少苦楚才成为现在的仙尊。
又联想到她濒死之际所见温之迢诡谲的用鲜血绣花的模样,撇了一眼自己裙上的玉兰花,打了个寒战。
良心又狠狠痛了一瞬,踮脚抱住温之迢:“怎么会怪你呢,你做得很好,特别好,一个人将门派管理成这样,还当了仙尊,简直是我见过你这个年纪最厉害的小朋友。”
温之迢被抱着,身体微微颤抖,手却攥拳往下垂着,并未回抱。
云溪松开温之迢,温之迢便温柔笑着:“不如我先带师姐去看看为师姐准备好的房间?”
云溪道好,于是跟着温之迢出了结界后,温之迢反身一挥袖结界再度复原。
云溪舒展眉目笑道“你这结界,甚有意思。看来你还记得当时我教你的第一个结界,醉仙环。”
温之迢慢条斯理回答她“是的。这结界是当年师姐教我的,我又加以改良,所以师姐虽并无灵能,却也可以破开。”
云溪问他:“你怎知我现在没有多少灵能?”
温之迢回头看她,无辜的说:“师姐出现在门派大门时,我便已经感觉到了。”
云溪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