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安,我并非你说的那种人,我很怕麻烦,也担心被人赖上,所以若不是我的错,我避之不及,再不会用这些话来宽慰你,我也没这样的心思气度。”笪礼微微一顿,放开了一直攥紧的拳头,话中云淡风轻:“其实从一开始我就并未想要掺和到这些事情里头,对于西境,我什么都不想管,我只想安安稳稳地在京城做我的寨主,不愿与任何其他人有丝毫的瓜葛。但是机缘巧合,当我得知你是许将军的女儿之后,我忍不住地便有意想要与你走得近一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就是因为我打心眼儿里担心有这么一天。就像是这次,我知晓太子殿下出了事情,我考虑了许久,我忍不住想要回来。一开始只是想看看,后来知道西境的情况,我就觉得再走近一些也无妨。走了第一步,然后一步步走得更近,直到站在他的面前。或许是自小到大的本能,我也在为我自己寻找退路,我觉得你的存在就像是上天在告诉我,有一些事情我必须要做,躲不掉。我想如果我带着你一起,但凡你出了什么事情,许将军会想办法来救你,毕竟你是他唯一的女儿,如果你在的话,那么西境境内的战局,他是想进也得进,不想进也得进。”
许安安曾想过,笪礼这样冷淡的性子,怎么会愿意与她相交,或者说二人从第一日绑架之后便可以再不相见的,只是他后来寻她借钱,然后她见到山寨知晓了他的身份,再然后让她看见他极有善心的一面,最后从冷漠的拒绝到不拒绝,再到接受。
许安安知晓自己并非十分热情的人,但也并非那样漠然的。因而笪礼往日里虽不大理睬她,但她也没考虑太多,因为笪礼的神秘让她本能地想要了解,年纪轻轻,曾经闻名的山寨寨主,好像乐于助人又好像事不关己,所有关于他的事情听起来都很有趣,她实在太过容易好奇。
但是这一切,似乎在笪礼的话中都有了恰如其分的解释。
“不对,你……你在酒馆的时候让我走来着,是我没走,因为我没走的缘故事情才会到现在这步,但凡我和司徒褚走了,就不会是这样了……”许安安愣了愣,她心里所认识的那个笪礼让她很难相信此时此刻他清晰在自己耳边说出口的话,于是拼命拒绝:“笪礼,你不用骗我。”
笪礼说出第一句之后,愈发坦然了许多,淡淡接口道:“如果你走了,我的人也会阴差阳错地把你送到我身边。没有等在城门口的人,只有等在饭馆的刺客,到时候你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回来找我,或者说被迫见到我。今日这一遭,或早或晚罢了。”
许安安还是不愿相信,站起身辩驳道:“可是你也保护我了不是吗?”
笪礼摇了摇头:“我所做的一切,那些在你看来在保护你的,都是为了让你信任我,然后心甘情愿不得已地帮助我。在这个计划当中,你要活着,这很重要,除了你,谁也做不到。”
“如果我没有跟着来呢?如果……从一开始我就没跟着来到西境,我拒绝黄将军,我打死也不来。”
“可是你跟着来了不是吗?你本性如此,这点,我还有些把握。”
“那……那到了太子府的时候我要是害怕,在二殿下跟前儿躲着,不帮你们走,那你们打算要怎么办?”
“你的那些法子,原本就无足轻重,我早有计划,无论你做什么,都不会影响最后的结果,所以我才愿意放手让你去做。更何况,能让二殿下心里头堵得慌,也很好,我的确也做不到。”
许安安自觉找了很多理由,都被笪礼一一驳回,她沉默良久低头问道:“笪礼,你为什么之前不说,现在忽然告诉我?”
笪礼微微颔首:“因为我没想到你对司徒褚这样固执,我不能让你的固执影响了我们下面的计划。更何况现在已经到了这一步,瞒着你也没什么意义,总归你早晚都要知道,不如现在讲清楚。”
许安安深吸了一口气,这话听着,自己极像是个跳梁小丑一般,所作所为都在旁人的掌控之中。面目已然冷淡许多:“即便如你所说,这些都是你计划中的,可是你就不怕,若当真到了需要我父亲的那一步,他索性坐收渔翁之利?若是西境自个儿先打起来,无论最后得胜的无论是太子还是旁人,西境都已然折损,那我父亲大可以趁着这个时候一举攻入本就不堪重负的西境。我朝大军就在边境,随时都能挥师至此。”
“所以我要将你留下,算是一个保障。尽管太子殿下说你父亲是个极忠义的人,不会趁人之危,可是我不信,总要留条后路。”笪礼垂眸,言下之意,便是如果许忠不从,自己手中还可以有个许安安以威胁他的意思:“为了一个我希望的结果,我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舍去,又怎么会让你那么轻易地离开西境。”
许安安只觉得腿上一软,她沉默中只是想要给笪礼找个理由,什么都行,她不想相信眼前这个即便很冷漠却对待朋友极其真诚的人是在骗自己,可想遍了,却是徒劳,唯一的理由就是自己活该,从见到他的第一面,就是活该。
许安安显然已经接受了这一切,平静而又安定,可是再开口时,指着的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