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鸿这会儿方才得空瞥了他们一眼,瞧着都是自己陌生的面孔,于是根本没将他们放在眼里,就连赫连融如今都是困兽之斗,更别说这些傻得还当真来帮的人。原本他还担心了一番,担心的是若帮赫连融的是西境兵士,自己该如何杀鸡儆猴的处置一番,但如今想来这应该就是赫连融的全部底牌,是许安安昨日冒死回齐国借出来的那些兵,飞蛾扑火,故而心下愈发觉得好笑。
赫连鸿别过脸淡淡道:“阻拦者,死。”
“本王倒要看看,今日本王在此,谁敢造次。”赫连融应声,看向赫连鸿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少有的狠意。
赫连融适时的一句开口,顿时叫眼前的兵士竟都不敢上前,就连原本信心满满的赫连鸿都有些意外。
赫连融只听得外头一时安静下来,说完后方才缓缓起身,步子极慢,但即便如此,腿上的伤口还是因着这一夜的奔波有些裂开,不知不觉渗透了裤子,在白色的袍子上渐渐隐约能看出鲜红。
因而当众人终于见到一直坐在马车里的赫连融,且见到他袍底的血迹和面色的苍白时,皆是震惊。
而赫连融自个儿仿佛并不觉得似的,俯身步出后站定在马车前侧,一手有些费力的扶着边上,一手将袖中的圣旨缓缓抽出。他并未像赫连鸿刚刚那般高举,只是双手端在胸前,目视前方,眼神敬重,随即打开后垂眸开口道:“陛下旨意,二皇子弑君囚兄,虽弑君之罪未成,然谋反之罪已定,且观其并无悔过之心,令陛下痛心,特命速将二皇子拿下,押入宫内问话。”
赫连融说完,在场虽来往人数极多,但是瞬间安静的连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而方才因为赫连鸿手中的圣旨跪下的众人,此时也不必再跪。
这也不过片刻的功夫,西境这两位实实在在的皇子就拿出了意思截然不同的两道圣旨,且都在众人面前宣读,无一人敢有异议。想来若不是陛下老糊涂,在场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这两份圣旨一定有一份真一份假。
赫连鸿比起他们的震惊,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当下怔愣在原地。他看着赫连融极笃定的样子,再看看他手中的圣旨。
赫连鸿忽然意识到,这或许就是赫连融的后手,是他今日偏要在此出城,叫这么多人看着的原因。而现下攥着这份自己知道是假的圣旨,无论赫连融手中的那份是真是假,自己都不敢有揭穿的心思,否则到时候丢脸的只会是自己不说,甚至还有那么一瞬间的慌张。
但赫连鸿转而又想,现如今自家父皇就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看守的也都是自己的心腹之人,这些日子自家父皇每日都有太医去看,都没有转醒的迹象,今日也并未得到消息,那就代表没有人能在这个时候颁下圣旨。
故而,若是自己手上的圣旨是假,那赫连融手上的圣旨也不会是真,只不过他们二人用的都是同样的法子罢了。
赫连鸿想到这儿当即放下心来,冷哼了一声说道:“好大的胆子,反叛不成竟还敢假传圣旨!罪加一等!”
“假传圣旨?”赫连融显然并不慌张,将圣旨冲着赫连鸿微微一抬:“二弟,既然你觉得本王手中的圣旨是假,不如现下我们都拿出来给大家瞧一眼,分辨一番。刚好,在场这样多的人也能做个见证,看看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赫连鸿原以为在自己此话一出能叫赫连融害怕,没成想他这般咄咄逼人,让他愈发怀疑是不是自己这处出了什么纰漏,因而当下再次有些慌神,攥紧了手中的圣旨自是不会拿出来,只能硬着头皮指责道:“赫连融,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可知道假传圣旨的罪名?”
“凌迟,处死。”赫连融一字一顿,眼中镇定,随即伸手展开圣旨在赫连鸿的面前,只见上头大印鲜红,明明白白的写着方才所念叨有关赫连鸿的罪责,只多不少:“二弟,本王圣旨在此,可随意交由在场的任何一位走近查看,那你的圣旨呢?可否展开,叫本王瞧瞧?”
然而自是不必的。
赫连鸿紧盯着赫连鸿的动作,看着上头字迹清清楚楚,就是自家父皇的没错,而且上头的大印更是自己这些日子找了许久都没找到的,脸色瞬间苍白,失神道:“怎么可能!父皇他……”
话至此,赫连鸿下意识的闭了嘴,后背只觉一身的冷汗,生生顿住了没说下去。
“父皇什么?”赫连融抬眼,不疾不徐的接口。
只是赫连鸿不傻,并非赫连融问就要答,自知若是此时在众人面前说错了话,道出自己囚禁父皇的真相,那这些日子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甚至是万劫不复。
赫连鸿眼神极凌厉的看了过去,眼中尽是愤恨,强撑着的镇定却让他坐在马上都有些摇摆:“假的,你这份圣旨不可能是真的!你一定是背后使了什么法子,你……”
“父皇今日清晨命人将本王传召入宫,特写下此圣旨,在场大臣宫人皆可为本王作证。待父皇写完后,当即盖上大印,一切规程皆合礼法,若是二弟不信,同本王一道进宫,自然真相大白,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