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赫连鸿已然是孤注一掷,顾不得面前多少人屏息凝神的瞧着,更顾不得所谓的脸面抑或是怎样的传言包袱,他自来也都不在乎这些,此时他唯一想要做的,只有将赫连融杀了,以解自己心头之恨,仅此而已。
而他没有看见的是,他下令的那一刻,身后的所谓那些“自己麾下的兵士”,曾经一口一个的效忠,但现下都犹豫着未曾动作半分。
“赫连鸿!”赫连融压低声音上前了一步,到底还是在听到赫连鸿方才说那些话的时候心软了几分,究竟眼前这人还是自己自小疼爱长大的弟弟,只是自己却不知他心中早有委屈,这固然是自己的不是,因而此时语气并不如方才那般强硬,仅剩规劝:“那么多人看着,本王并不想让你太难看。本王向你保证,如果你现在愿意回头,你还会是二殿下。西境唯一的。”
“是不是二殿下,或者说是不是西境唯一的,你觉得现在对我来说重要吗?”赫连鸿冷笑了一声早已听不进去,回头看了一眼方才还在说着二殿下千岁的那群人,眼中猩红:“看什么看?再看,本王就把你们眼珠子抠出来,把你们的喉咙都毒哑了,一个不留!”
一时人群中或有胆小些的,听了这话赶忙磕头俯身求饶,或有大着胆子地扬声叫着不服,场面一度再次混乱开来。
赫连鸿麾下的兵士多数只听命于赫连鸿,先前当真以为赫连融犯了大罪,所以方才信心满满地跟着,等着建功立业,可见到刚刚赫连融拿出的圣旨,尤其是自家主子之后的反应,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很不像是假。如果赫连融圣旨上的话都是真的,到时候自家主子倒了台,那么显而易见的是,今日在此于太子殿下对峙的兵士应当都没什么好果子吃。
因而他们更是只有目瞪口呆不敢上前的功夫,哪里还顾得上拼杀维护。
赫连鸿亦及时发现了这一点,看向身后面面相觑的兵士,脸上更冷了几分:“你们敢不听本王的?军令如山,信不信本王现在就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站在最前头的一个兵士见状犹豫道:“二殿下,都已经这样了,要不咱们……”
“你是要违抗本王的命令吗?”赫连鸿冷声打断道:“不要忘了你们的父母、妻子、孩子,都在本王的手上,只要本王一下令,他们都会死。你们不信,要不要试试?”
赫连鸿在军内自来说一不二,几个兵士一听这话当即吓得不轻,毕竟入军的那一日起,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叫眼前的这个人知道得清清楚楚,他要想做到这些应当也是轻而易举,即便现如今赫连融手中有圣旨,局面却还是没能定论。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不敢再退缩,连忙先举着刀上前去控制住此时已然冒头起身的几个百姓,但都是生拉硬拽的,瞧着凶悍,却没敢当真下手。
赫连鸿见状很是满意,愈发没了顾忌,看着面前见到刀之后更是慌乱的百姓,只当是看画片一般的有趣,毫无同情之意:“对了,就是这样,都把他们给本王抓住!今儿谁都跑不掉,谁都别想跑!”
“够了!都给本王住手,不许伤害无辜之人!”赫连融下意识地想让赫连鸿不要再下令说下去,可奈何行动不方便,只能用更大的声音试图让场上已然乱成一锅粥的众人听见:“大家莫要慌张,不要出头,先冷静下来。”
赫连鸿回过头去,笑意更盛:“哟,大哥又要做好人了?有弟弟这样的反衬,很是能显得大哥英明。大哥果然每回都能找到最好的时机,让弟弟下不来台,让父皇觉得你懂事听话,是个能拿捏的。可是你当真觉得自己这样就能一世太平,安安稳稳地等到父皇病逝,你就可以当上西境皇帝吗?我告诉你,不可能!有我在的一天,我就不会让你当上西境皇帝,我宁愿西境覆灭,大家都不要活好了,无……”
话还没说完,赫连鸿只觉得手上一疼,下意识松开手,手中方才拿着宣读赫连融有罪的圣旨便掉落在地上。赫连鸿皱着眉头刚想要下马捡起圣旨,却觉得背脊一凉。
“二殿下,莫要再继续犯错了,没用的。”
这声音,赫连鸿再熟悉不过。
而也是这个时候,赫连鸿方才迟迟发现,自己手上方才疼的地方已然一个血洞贯穿,应声一道极清脆的声音掉落,与圣旨几乎同时,隔得也不远,是一枚银色的飞镖,远远瞧着也看不出是个什么形状模样儿,很是怪异。
赫连鸿动作一滞的功夫,让笪礼抢了先机,上前一手捞起圣旨,一手还不忘将剑尖儿从他的身后转到面前,虽未动作,却俨然是防备且随时能够出手的状态。
赫连鸿手上疼痛袭来,让他忍不住皱了眉。可是多年的拼杀,他早已知疼却能忍疼。叫痛这回事儿,好像还是幼年的时候,太过久远。
“笪礼,你果然还是来了,本王还在想,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你自来不是个会临阵脱逃的。”赫连鸿轻笑着出声,低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剑,俯身拾起那枚小鸭子的飞镖,攥得极紧:“看来,你们都来了。”
笪礼看了赫连鸿一眼并未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