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安一时没摸着头脑,这问题着实突然,她想了想半晌只能吐出几个词儿来:“广阔,很自由,然后……”
“或者我这么问好了。”黄壁看许安安好像没什么头绪,索性直接问道:“吃喝玩乐,比起京城繁华,如何?”
许安安愣了愣,想到从到达边境之后连日饼子,甚至是此时面前的茶水,还有自己一路省着,到了边境竟是愈发不敢多吃,生怕吃了便再没有去处采买的蜜饯果子。很想说这里虽然不比京城繁华,但是至少很好很自由,可念及此,终究还是说不出口,没来由地低下声道:“若黄将军说的是这些,那确是……不如的。”
许安安抬头看了过去,眼中难免多了几分审视。
“放心,我问你这些,不是因为我觉得待在这处委屈了,反倒我很喜欢这里,就想一辈子在这里,故而圣上曾下旨让我回京时,我也一应拒绝了。什么将军,什么第一,其实我都不稀罕。我黄壁戎马一生,自认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也没有错杀任何人。莫说是陛下,就是你父亲,今时今日他们都齐齐站在我面前,我也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哪怕是现在。”黄壁冷哼了一声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我与陛下在奏折中提起过,在与你父亲的信中也说起过,西境若是不除,终究还是危害。我每日就在这里,边境的百姓我不敢说每一个都熟识,但一眼看过去,他是否是我这边的人,我也有个大概。边境有什么小路近道,我也自认比谁都清楚。我熟悉这里,可他们不是,他们不知道现如今或许看不出,但是十年之后百年之后呢?西境地处位置本就与我们不同,虽说齐国富庶,现下瞧着好像要比西境强势一些,只是他们自小就在马背上长大,十分看重武力,这些年更是如此,西境皇帝从未放弃精进,让他们的兵士更强壮一些,让他们的马匹更善战一些。不说别的,你看那个二殿下就知道,十足的野心,不过他不知道掩饰些,都说出来罢了。我自来不怕这样的人,但是我怕的就是那种有野心却又不说的,闷闷过着,不知道哪一天就能跳起来背后给你一刀,那才是最可怕的。”
黄壁说到这儿猛地沉默下来,看了一眼许安安,意味很是清晰,却并未挑明,随即方又道:“你们都不了解西境,可是老夫在此多年,很是知道,现如今不狠狠心,到时日后西境养成,难道让我们的子子孙孙受这个罪?”
他的话让许安安先前满肚子的问题和不解都得到了回答。
所以,并非是因为钱财,更不是因为地位或者心有不甘,眼前的这个人自始至终还是那个对待自己的国家精忠报国的黄壁黄将军,他所做的,只是为效忠,并非其他。
许安安看着黄壁说到这儿时眼中已然通红,面上尽是皱纹,眼中亦尽是担忧,俨然是一身正气的模样儿。这样的人,自己方才竟字字句句在众人面前说得理直气壮,都是在将他架在火上烤。
许安安当下只觉得羞愧,略垂了眼轻声道:“黄伯伯,先前在西境的那些话,对不住您。”
“没什么对不住的,你怎么说我都好,我原就无所谓旁人的眼光。更何况你说的也没错,今日的事情着实是我冲动,故而这样的下场,也是理所应当。”黄壁叹了口气眼中并无怨怼,反倒很是平静:“倒是丫头,你若是恨黄伯伯拿你做靶子,那也有道理,是我私心,但是黄伯伯没有别的法子。无论我说了多少次,陛下和你父亲都不同意,我又不能私自决定。他们觉得不该言而无信,先挑起战争一定会受人唾弃,而百姓也会因战乱流离失所。但是战争之事只有时机,哪里来的有信无信?如今百姓安康,自是不见战争,那以后的呢?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们保家卫国,保的原就不仅仅是当下,怎么能只看一时之利?如果西境一日事发,那流血的就会是我齐国兵士百姓,到时候他们可会如今日我们一般考虑什么言而有信?”
许安安蹙眉:“所以您这次选择跟西境二殿下合作,就是为了能够让他们西境内乱?”
“他西境哪个小子能当皇帝与我何干?我一开始也没想那么多,他们兄弟,能除掉一个是一个,所以我才会假意合作,放手让赫连鸿去做,先让他们乱起来,并且告诉他我会助他登上皇位。因为他这样性子的人,很好对付,即便有一日他当真登上皇位,想要把他拉下马,那也不难。不过也算巧合,没成想赫连鸿当真能控制住场面。我是乐见其成的,倒是希望那两个小子能够打起来,只要他们西境乱套了,我齐国也正好能够趁虚而入,对我齐国有百利而无一害,也算是老夫大功一件。但是我想到赫连鸿没用,却没想到这么没用,那个什么太子殿下瞧着温吞,实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屡次提醒赫连鸿慢慢来,一口吃不成个胖子,但是他自以为事情已大成,贪心不足,中了那个西境太子的陷阱。”黄壁嗤笑了一声又看了许安安一眼:“也不能这么说,我忘了,这里头,应该还有你的功劳吧,许安安。”
许安安原本一言未发,只是听黄壁说故事一般,而听得瞠目结舌的人忽然被提及,自是讪讪。这个功劳,自己着实不敢冒领,尤其黄壁有言在先,若自己这会儿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