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安叫了一声他也没回头,失笑的模样儿被顾荣看在眼里,忍不住走上前去。
“王妃。”顾荣声音极轻,面对许安安却还是一声王妃,并非当日应了她的那声许姑娘。
许安安一愣,转而却也应下:“顾叔。”
顾荣见状,不自觉地笑了开来,心下大定:“好,真好。”
许安安心下没来由的一软,毕竟这还是第一个与自己说好的,上一个得知这话的许忠,如今见了齐昱还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儿。不过许安安自来认定了的事情便少有改变,甚至有些叛逆,故而时不时有意领着齐昱去陪着许忠一道用饭。许忠秉持着颜面不好发作,齐昱则是被许忠瞪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于是一顿饭下来,基本上只有许安安饱了肚子。
所以此时顾荣一句话,多少让许安安鼻尖一酸,却不想一抬头,只见到顾荣已然红了眼。
许安安刚要开口去劝,顾荣却先一步反应过来,背对着身后的小厮用袖口擦了擦眼睛,转而问道:“王妃,圣上还有话让带给您,可否借一步说话?”
许安安点了点头侧身道:“顾叔请吧。”
顾荣俯身,垂首示意许安安先请,于是待许安安走出营帐不远处回过头时,顾荣很是泪流满面的。
“顾叔想是与王爷在一块儿久了,如今这眼泪珠子也是忍不住的。”许安安笑了笑,抬手递了帕子回去。
顾荣摇了摇头只道是不敢,从袖口拿出自己的,擦了擦眼泪叹了口气:“叫王妃见笑了,只是老奴许久没有见到王爷和王妃站在一块儿,也许久没有看到王爷这般笑着,故而难免……”
许安安自然理解,毕竟顾荣在齐昱自小时便跟着,说句难听的,比起皇帝同他在一块儿的时候都多,对待齐昱自是尽心。因而许安安笑了笑,平白竟生出几分欺负了人家儿子的不好意思来:“我也并没想到王爷会到这处,听王爷说是因为陛下那边说是我出了事儿。”
“确是如此,只是陛下也没能想到,王爷竟就当真不管不顾地追了来,原还等着王爷去求呢。”顾荣也是跟着笑了:“因而陛下是有话让带给王妃您的。”
许安安闻言连忙俯身。
顾荣则是伸手扶住了许安安,低声道:“原是私底下的话,王妃不必如此。圣上说了,让王妃不必顾虑,只要你们二人认定了的,遇山开山,先朝开国皇帝都是如此,更何况是夫妻。”
顾荣言语间自是掩去了下半句话。
下半句话原是,若是你许安安无意,也莫要吊着我家这傻儿子,他自来愣头青一般,说些重话便就能算了的,否则定是要找许家父女讨个公道。
只因如今看来,显然是不必的。
许安安闻言垂了脑袋,半晌,笑着点了点头。
“王妃别怪老奴多嘴,王爷自来是这样的人,大事儿嘴上不说,该做的都做了,小事儿嘴上说个不停,该做的也做了。只是有分别,待王妃不同。”顾荣忍不住说道:“王妃您不知道当日王爷让老奴将和离书交给您的时候他的模样儿,老奴都瞧着难受,可老奴应了王爷不能跟您说,没得叫您也跟着担心,他说他知晓王妃您想做的事情,有他在就是牵绊,他嘴上说着没事儿,可这心里头自然过不去,不瞒王妃说,那会子王府里头人人自危。就好比给您建的箭场,头一天晚上说是看的烦心叫拆了,转而叫了人来又把人家撵出去说什么时候叫拆的。还有您先头住的房间,进去了之后出来眼睛就红红的,这些日子就一直住在书房。后来有一日书房也说住的心烦,所以如今随身用的那些都在下人住的偏房里。有一日老奴去问,王爷喝醉了,迷迷糊糊地就说这边您没来过,看不见您。”
许安安一时愣神,顺着顾荣的话竟当真能想象得到齐昱的模样儿,只是他这些话自来是没有与她说的,倒是那些个无关紧要的,每日里说了不少。
“老奴今儿说这些,并非是为其他,只是两个人走在一块儿不容易,只烦王妃日后若是与王爷之间遇到什么不顺心的,多少也想想那会子的事情。小打小闹无妨,可万莫要像先头那般了。”
顾荣话中诚恳,无非是因着看得出齐昱性子不定的缘故,但在许安安听来难免有几分警醒的意思,故而也只是笑了笑,并未多言。
显然,众人似乎都觉得夫妻二人之间的矛盾是有退让的,而这个退让对于妻子来说都十分容易,所以顾荣才会让她多想想齐昱那些艰难的日子,但这番,未免失了公允。
次日里,齐昱因着昨日里有圣上旨意的缘故,走的很是轰轰烈烈,众将士在许忠的带领下相送,其中并不包括许安安。
而许安安在不远处看得很是清晰,齐昱举手投足,终究是王爷该有的样子,这是许安安极少见得的。
但是当日,许安安看着面前的苦药汁子,再看看面前的军医,微微挑眉:“这是什么?”
“这是六王爷让给您准备的。”军医笑得得真诚:“安姑娘放心,按照六王爷的吩咐,都是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