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奕整个人僵在原地,嘴唇动了动,“那个,我跟您不是一个病,乱喝药会死的……”
“朕这药是温补疗伤的,你也能喝。”贺戎川随手将药碗塞进他手里,拿把椅子挡在身前三尺的位置。
池奕为难地看着药碗,给贺戎川喝是让他去睡那些妃子的,他把药给自己,总不能把老婆也给自己啊。那岂不是要,嗯,一整夜?
“还不快喝?”话音又冷几分。
池奕闭了闭眼,行吧,喝就喝,喝了这玩意顶多损害性功能,不喝的话会被贺戎川怎么样就不知道了。
他一仰脖,咕嘟咕嘟把整碗药灌下去。抹了把唇角水渍,淡定地朝那人一笑,转身走回自己榻上。
他决定睡觉。睡着了,做一场春梦这事也就过去了。
屋里燃着幽幽檀香,烛火熄了大半,只桌前那一盏最为明亮。桌上几摞公文堆放得整齐,贺戎川处理完今日奏折,不由得又从抽屉里拿出最上头的一本,这些天已被他翻得旧了。
字写得并不端正,风骨更是一点没有,甚至还缺少笔划。
语句也十分简洁,可他每看一句,都有恍然大悟之感。
从前他以为,谷国的朝堂机构已较为合理,可看了池奕给他写的东西,才知道天外有天。纸上这几句话,或许能解决朝中许多难题。
视线渐渐移到那边的榻上,那人拉了帘子,只露出一截白皙的脚腕。贺戎川望向桌上空药碗,蹙眉沉思。
深秋的凉气从窗缝里钻入,通身透凉时,他终于起身,来到榻边站了一会儿,动作极轻地拉开帘子。
他发誓,他本来只是想看看池奕这里会不会太冷,要不要添个炭加床被子什么的,并不是想看到……
池奕四肢张开,平躺在榻上,脑袋歪着,似乎睡得正香。而被子中央某一点高高凸起,很明显是被下面的东西顶起来的。
贺戎川掀着帘子的手微微颤抖,所以他打算给自己喝的药,是用来……
他想让自己……然后他……
池奕似乎觉察到安稳的睡眠环境被破坏,翻了个身,手臂刚好碰到贺戎川的大腿。他顺势就抱住那条腿,把自己整个身子都拉
了过去,紧紧贴着。
贺戎川手上的颤抖蔓延到全身,被抱住的地方如火燎一般。
此人狼子野心,蛰伏数十日,假意相助,等待机会。今日和他提姚翰,他立刻便按捺不住,打算下手了。
此人还身手不凡,虽然与自己相较差了一些,但若在床上动手,那必定很难防备,一旦受伤就是重伤。
原是他大意了,竟容许这么个东西待在身边,还对他生了怜悯之心,当真可笑。纵然有再多不宜杀他的理由,他如今做出这等事,也断然无法容忍。
他一只手按在那人肩上,将他固定,另一只手掐上他的脖颈。
手指压迫肌肤,指甲嵌进肉里,贺戎川做好了等他反抗,然后和他打一架的准备。然而池奕似乎毫无习武之人该有的警觉,睡死了一样。
大约是因为最近很少亲手杀人了,贺戎川想封住他的气道,却怎么也找不准位置使不出力气,好像这只手就不想杀这个人似的。
最后他干脆放弃那些招数,直接强硬地试图把那脖子扭断。
池奕终于觉出了疼痛,却没清醒过来,皱眉哼哼两声,喃喃说了句梦话:“我挺喜欢他的……”
这话咬字不清,带着浓浓的鼻音,软软的,却又含了薄薄一层怨恨和嗔怪。
那只掐住脖子的手顿时僵住,力气渐渐流失。
不管池奕到底是在喜欢谁,贺戎川这一瞬便知道,自己心软了。
他已多年不曾心软过,久到快忘了是什么感受。大概就是现在这种,明知道应该直接掐死这个人,但就是不想。
莫名其妙,不讲道理,毫无原则地,不想。
他这一犹豫,被掐得喘不过气的池奕就放开了那条腿,翻身向里。
“他很可爱……”
贺戎川浑身一颤,而后静立良久,一点点放下床帘,退了出去。
——杀人再容易不过,不必急于一时。
他走到门口,让人把已经歇下的王禄拉起来,吩咐了几句。
……
次日一早,池奕醒来时觉得脖子很疼,也不知道是落枕了,还是昨晚那碗药的副作用。倒是没做春梦,那个梦冗长无聊,具体情节都忘了,只记得中间有一幕,婉嫔抱着雪雪,问自己喜不喜欢它。
那么可爱的小东西,
当然喜欢了。
杨顺伺候他洗漱,王禄就站在一旁催:“今日下朝,姚丞相多留了一会儿,就在前厅呢。池公子要是再不去,人家可不等你。”
“知道了知道了。”池奕特别烦这个眼高于顶的太监,偏偏他还是贺戎川身边的首席大太监,还不能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