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这事太过微妙。徐检不敢自己处理,报给了兵部,兵部找负责科考的礼部一合计,这责任可担不起,就算深夜也?要送进宫里请旨。
看完这份简报,池奕脑子里冒出一大堆问号。郭遇一个武将,为什么会去朱紫苑听清谈会?如果他?故意杀人,为什么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果只是失手?,徐检手?下的副将,怎么会失这种要命的手??
池奕扯了一把杨顺,“走吧,我也?去。”
“池公子……”杨顺摆出讨好的笑,“您才沐浴过,出去又要淋雨了。您还是歇着,跑个腿而已,奴才们去便是。”
此人的刻意让池奕觉得不对劲,他?拧眉问:“所以陛下现在人在哪?”
杨顺支支吾吾:“陛下……现在……”
一旁的小太监便接上:“陛下现在宿在重华宫呢!”
“多嘴!”杨顺狠狠剜了一眼那小太监。
池奕明白过来,贺戎川去重华宫睡他老婆了,杨顺这是怕自己吃醋?
吃醋是不存在的,不过倒有点好奇。以往贺戎川对他的老婆们毫无兴趣,池奕甚至怀疑原书里他?到死都是个雏儿,怎么今天突然就……被花朝节的浪漫氛围感染了?
池奕要去,谁也?拦不住他。到了重华宫,陆昭仪却是从偏殿走出来迎他?们的。
“陆娘娘,陛下这是……”池奕没好意思直接问。
陆昭仪则毫不避讳:“今日陛下与众姐妹宴饮,有人敬酒他?便用了。那花酒本没什么劲头,谁想陛下几杯便醉。要送他?回征怀宫他不肯,就歇在了重华宫。陛下在正殿安置,池公子别多心。”
“陛下饮酒?倒是少见。”杨顺念叨着。池奕回忆了一下原书,似乎的确不记得贺戎川什么时候喝过酒,自己上次见他?喝酒还是吃温柔药丸的时候。当时什么情
况来着……
几人来到正殿门口,进屋叫醒贺戎川这么得罪人的事,谁也?不爱做,就又落到了老好人池奕头上。
池奕嘴角一抽,自己靠近对方就感觉不到,这怎么叫啊?
雨天屋里也?没生炭火,阴冷阴冷的。池奕以前见过贺戎川睡觉,总觉得此人睡着就跟死了一样,脸上没有任何神色,四?肢僵硬地铺在床上。
可今日,床上的人弓着后背,身子微微蜷缩,一只手还攥着被角。再走近些,窗外隐约的光亮映出他鬓边细汗,眉心蹙起时吞下无边夜色。
池奕莫名慌张,试探性地叫了他?几声,果然叫不醒。
以贺戎川那种睡觉时遇到危险能立刻醒来砍人的本事,叫不醒,只能是他自己不愿意醒。
池奕四?下寻觅,想找个长一点的东西,自己站在一米之外捅捅床上那人。可这屋子实在太干净,找了一圈,只找到贺戎川的一把佩剑。
拿剑捅人这动作容易被误会,池奕便捏着剑尖,用剑柄在那人胳膊上敲了两下,道:“陛下,我是池奕,有急事,醒醒。”
手?都捅酸了,池奕才见那人缓缓睁开眼,接着便直勾勾望着他?,眸光纯净而灼热,是此人从未有过的神情。
看了好一会儿,原本锋利清冷的面容上,忽然绽开一个含了些傻气的笑,含混不清道:“还以为你不来了……”
这可把池奕惊到了,他?不遑多思,连忙摆出正事:“礼部侍郎奏报,中央军与待考学子起了矛盾,现下正在城里闹事,事涉姚丞相,向您请个旨意……”
他?话?未说完,贺戎川握住剑柄的手?猛然一拉,将池奕整个带到床边。凑近之后,池奕闻到那人身上隐约有酒气,将他?面颊染得殷红一片,配上那带几分稚拙的神情,全无帝王威严。
池奕料想这时对方看不见自己,正要离远点说正事,手?腕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扣住。
“……陇州、陇州那边民风剽悍……战场刀剑无眼……你身手再好,怎敌得过千军万马……”
池奕僵在原地,他?抓住了自己的手?,还和自己说话?所以上次……不是偶然现象,只要喝多了主角光环就会失效?
“那么远,若出什么意外……
”手?腕上力道愈紧,话?音低低的,揉碎在滂沱大雨中,“……朕护不住。”
池奕哆嗦了一下,压住细究的心思。既然他看得见自己,便将奏报捧到他手?里,轻缓道:“此事要如何处理,您给个方向,余下的我可以去办……”
“你池奕那么周全,这等琐事自己做主便是。”贺戎川扫了一眼那张纸就塞回给他?,眼中是毫不掩饰担忧和嗔怪,喃喃道:“左右你也?不爱惜自己……”
后头便听不清了。外面一堆人等着,池奕可不想留在这里哄醉鬼,草草道一句:“那我自己看着办,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他?把剑挂回去,把贺戎川按在床上还帮他掖了掖被子,转身往外走。
“池奕!”
池奕被突然的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