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戎川在附近转了转,没见到池奕的踪迹,四处抓人打听,才?得了一个方向。
那是营地?里人迹稀疏处,生长着一片高?草。池奕素来活蹦乱跳,跑来这里也?不奇怪。他没多想,只管往那处走,一路盘算的都是该如何开口。
冷风冻住了夜色,草地?萧疏。他到时没见着人,却?隐约听见说话声,未敢仓促上前,静听片刻,分辨出其中一个是池奕,另一个……似乎也?是他认识的人。
忽然,草地?里坐起个身影。是池奕,他只露了头,向下盯着仍藏在草地?的人,话音抬高?了一些。贺戎川这才?辨别出贺溪的声音。
淮王贺溪悄悄离开京城,这事他是知道?的,暗卫某天传递的消息中有这么一条。不过此人本就闲不住,有时去淮州的王府转一圈,有时五湖四海云游一趟,一年也?没几个月安生待在京城。
他来陇州,贺戎川不甚关心,就算他勾结纯国人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那闲散王爷身上并没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可他为何会深夜在无人处与池奕见面……
贺戎川下意识攥紧了拳,一双凌厉眼?眸死死盯着那片草丛。
接着,池奕被草里的人拽下去,发出一阵窸窣声。还没听清这是什么声音,草丛中又举起两只手。
手掌相扣,玉珠的位置对在一起,这姿势明显是在交换灵气……
为什么这二人会交换灵气?
他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怒气混着酒气,几乎驱使?他上前,拨开草丛将那两人拎出来。
他压下冲动,试图为眼?前所见找一个无伤大?雅的说法?,也?许他们只是偶遇,也?许曾有一面之交……可没哪个说得通他们为何要交换灵气。
从几个月前,池奕一来到他身边,口口声声说要帮他时,他便在推测对方的目的。他不相信有人与他初相识便一心为他,此人定然别有所图。
至于此人图的是什么,他偶尔看?出些端倪,隔几日又被推翻。池奕总给他一种?感觉,好?像帮他只是为了他好?,再没什么其它的目的;好?像人与人之间真有一种?超越功利的羁绊。
见到如今的场景,
他只能冷笑。原来池奕不过是为淮王做事罢了,这便都说得通了。
先?主动为自?己效力,博取信任,待自?己放松警惕,再拿走他所求之物。而自?己险些上了当,还对那个油嘴滑舌的骗子生了那么多无谓的念头……
贺溪能给他什么?倘若他真有所求,为何不肯向自?己开口?
是觉得他不会给么?
他甚至想不出有什么是池奕可能想要,他却?不愿给的。
满身衣衫凉透,他眼?前昏花一片,汹涌怒气在心间碰撞,竟撞出了淋漓鲜血。他听见池奕口中响亮的“你疯了吗”“能不能放过我”,不由自?主地?生出不少?荒唐的揣测,却?分不出多余的理智意识到自?己的荒唐。
他摸了摸仍揣在怀里的真香露,唇角挂着讽刺的笑,随即向后跌了几步,转身离去。
他感到自?己神智清明的时间快到了,倘若什么都不做,彻底醉过去后,恐怕会发疯。
他不能发疯。滔天恨意可以用来摧毁自?身,却?不能让它伤害在意的人。
就算不值得,他也?早已放不下了。
……
池奕离开那片草丛时,身上仍有些不适。重重心事将他压垮,他只想回去瘫在床上睡一觉,反正期限还早得很,他可以慢慢思考对策。
阿里尔的大?部队也?已经回到营地?,他随口问了情况,得知一切顺利,南部不会参与到和谷国的议和中,但主教仍然承诺将驻纯州特使?的位置留给南部。
池奕非常满意,接下来就看?李大?婶的了。
他回到帐中,也?不知道?为什么贺戎川不在,外头那些人明明说他跟着一起回来了。他也?没在意,径自?钻进暖烘烘的被窝。
可他却?不知怎么的,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身边少?了个人就好?像少?了点啥似的。
这人怎么这么晚也?不回来?他会去哪里会做什么?他会不会出什么危险?虽然一个大?活人在自?家营地?似乎也?不会出什么危险,但有些担心就是莫名其妙……
池奕睁开眼?,微微叹口气。为那个暴君操碎了心,感觉自?己像个神经病一样。
他只好?爬起来出门,打着手语向附近的守卫打听贺戎川的去向,
顺他们指的方向来到营地?边角处,刚好?与方才?自?己去的那片草丛是斜对角。
那里有一顶低矮破败的帐篷,周围还摆着各类货品,像是个存放杂物的地?方。池奕稍稍走近,便听见从帐篷里传出低低的呜咽声。
他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快走几步上前,见那帐篷的门帘扣住了,从外面无法?打开。只得用力将门帘扒开一条缝,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