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假冒的新娘啊!
原本是想着他不会回来,我才来当这个替身的,现在可怎么办?
这个陆少帅,到底见没见过自己的未婚妻,会不会认出我是个冒牌货?
透过大红的盖头,我能看到那人模糊的轮廓。
高,瘦,穿着军装,挎着枪匣子。
我现在,骑虎难下了。
原本的凌慧贞死了,我已经站在这里,府里上上下下这么多人在看着我新婚拜堂,我怎么脱得了身?
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站在那儿充当新娘。
喜娘见他回来了,连忙说道:“少帅,您既然回来了,断没有继续让公鸡替您拜堂的理,您还是自己来吧……”
陆少帅微微偏头看过来,他周身释放出来的气场强大摄人,莫名的叫人心惊胆寒,不敢逼视。
他薄唇微启,问:“拜堂?”
喜娘意识到气氛不对,赶紧打圆场。
“这不都是老太太的意思!昨晚叫人回去接少夫人过来冲喜,人还没到,郎中都说老太太的已经病好了三四分,都自己坐起来喝了两碗粥!少帅,您还是快把这堂给拜了,指不定明儿老太太就都好了呢!”
陆少帅没再说什么。
喜娘顺势把公鸡的大红花扯下来挂在他脖子上,然后拉着他的手覆在我手上。
他手心温凉,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上有常年征战使枪磨出来的厚茧。
在他的手覆上来的一瞬间,陆楚寒猛然抓住了我的手,手腕往里一带,我站不稳,整个人几乎都跌过来,紧紧地靠在了他胸口!
身体被迫贴过去的时候,他腰上挎的匣子,也重重地在我腰上撞了一下。
我用另一只手,死死地捂着盖头。
“凌慧贞?”
他微微皱了眉头,念了一遍我的名字。
喜娘替我答了,“是啊,少夫人不是您十多年前就订下的吗,这回是陈天罡先生算的呢,说是少夫人的八字特别旺夫家,老太太欢喜得不行!”
也许是注意到我身体的紧绷,他抬手就要去扯我的盖头。
感觉到他的动作,我紧张得一颗心咚咚的跳!
这时候喜娘救了我。
她笑得花枝乱颤,拍了一下陆楚寒的手。
“瞧你这猴急的样!拜了堂,自然有的是时间给少帅您慢慢看新媳妇儿,哪有一上来就先揭盖头的!”
陆楚寒修长的手指,在我的左手手心里刮了一下,然后用胳膊肘把我反扣在胸口。
“今日拜了这堂,这一生,你就是我陆楚寒的人了。”
他声音低沉而凉薄,我从中听出了一丝警告和危险。
那时我并没有充分意识到他这话里的含义。
待到很久以后,我终于明白的时候——这一生,也的的确确与他死死地捆绑在了一起。
此时我已是骑虎难下。
我不吭声,他于是松开了我。
司仪继续高喊道:“夫妻对拜——”
陆楚寒站着没动,看着我。
喜娘在后面按我的背,我只得顺着她的力道,弯腰拜下去。
陆楚寒才跟着拜下来。
拜堂的仪式完成。
“李副官,你先送她回房间,我去看看祖母。”
交代完,陆少帅就扭头走了。
他态度冷淡,我清楚地从他的一举一动中感觉出来,他不喜欢凌慧贞,甚至可以说是厌烦。
洞房花烛对他来说没有半点吸引力,娶的妻,也不过是他手边一件无足轻重的小物件,没有任何的感情附加。
这样的人,要么就本身就冷血无情,要么,就如轿夫们所说,他在外头有好几房小老婆,宠妾灭妻。
我无法确定他以前到底有没有见过凌慧贞,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被他给认出来。
少帅府也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我还是得想个办法,尽快逃出去!
少帅府还是这种老式的大宅院。
我被送回了后面的新房里。
这屋子贴着大红喜字,点着龙凤花烛,收拾得干净整洁,但布置也明显能看出来仓促。
后窗户装了手腕粗的木栅栏,想跳窗户跑根本不可能。
凌慧贞带过来的那个小破包袱,也有人给我送过来了。
这一身红嫁衣上染了血,只因为是红色,才看不分明,其实胸口都破了一个洞,血腥味扑鼻。
我赶紧把嫁衣给换下来了,从包袱里找了身蓝布褂子换上。
刚收拾妥当,外头就有小丫鬟过来叫人。
“老太太叫少夫人过去说话呢!老太太说都好几年没见了,叫他们两口子一处说说话儿,叙叙旧!”
我只得拿了条帕子遮在脸上,硬着头皮走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