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苏躺在白虎皮毛上闭目养神，忽而脸颊一疼，不得已睁开了眼睛……
“好痛哦，为何掐我？”屠苏看着琥珀色的竖瞳。
“你这小鬼，在梦里追着老身喊来喊去，口口声声蛇妖老太婆！实在叫人生气……”虞美人忿忿地说。
“什、什么？梦里的我真是不识好歹！”屠苏毫不掩饰的惊讶。
“是以老身索性一口把你吞下肚。”虞美人貌似有些得意。
屠苏捉住虞美人的纤手，与之十指相握。
“我好吃么？”屠苏问。
“难吃至极！”
“哈哈哈……”屠苏笑得前仰后合，“那真是可惜！”
“你怎地都不害怕？”蛇妖疑惑。
“怕什么？”屠苏缓过来，擦去眼角的泪花。
“蛇。”
虞美人瞥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将手抽离。
屠苏忽而坐起身，凑近对方，直勾勾地对视。
“我为何要怕？”
短暂的四目相对，彼此感受着对方微热的吐息，屠苏不自觉地垂眸，牢牢盯着那一双温润如玉的红唇……
妖族与人族不尽相同，生存之道没那么多条条框框。
蛇妖向来奔放，艳丽的衣裳就没有好好地穿在身上过，此刻胸前的衣襟松垮垮敞开，犹抱琵琶半遮面。
屠苏不由得屏住了呼吸，情不自禁靠近……
虞美人忽然伸出手，金灿灿的烟杆抵住了屠苏的肩膀。
“黄毛小儿！休得僭越。”
蛇妖娇媚的笑容，戏谑的口吻。
顷刻间，屠苏身后的白雾幻化成一条巨蛇，自她背后完全张开血盆大口！
锋锐的利牙来势汹汹，眼看就要将她整个吞噬……
“嘁。”
屠苏自知无能与她斗法，只得作罢，老老实实退开。
凶恶的巨蛇登时烟消云散。
屠苏蓦地想起小时候被蛇妖扔在私塾旁的事儿——
“老先生，读书识字好无趣！你为何还要教呢？”小屠苏问。
白发苍苍的老者捋了捋长须，慈祥地笑了。
“屠苏为何想学字呢？”
“我想读懂美人姐姐的书，洞府里好多好多书册！她总是在看，我于是也想看。”
“呵呵呵！其他人也有差不多的愿望……”
“他们也想读懂姐姐的书吗？”
老者摇摇头，爱抚般摸了摸小屠苏的脑袋。
“小儿好奇故而想学，少年有志愿故而想学，老汉偶尔也会为一斗米想多认得几个字……”
老者仰望着蓝天白云，似是在回忆过往。
“老夫年老不得志，见识过一些世面，看到这些人总想着帮扶一把。”
小屠苏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蛇妖将她扔到这里，倒不是她多想学，只不过一时半会儿找不着回洞府的方向，老先生慈眉善目待她不错，于是便在此耗着了。
小屠苏并不抗拒与同龄人相处，但这些人却奇奇怪怪。
男孩总是冲着她嚷嚷。
“你没娘生没爹养！是个从石头缝里头蹦出来的怪胎！”
小屠苏皱着眉，觉得他胡搅蛮缠。
“为何要娘生要爹养？我有美人姐姐一个就够了。”
其他孩子在一旁起哄。
女孩窃笑地说：“我娘说你姊姊不要你了。”
“我爹爹见过她的姊姊，还说美得像妖怪哩！”
“我娘也说这么漂亮的女人是要不得孩子的，她是看老先生心善，故意将你丢在这儿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小屠苏听得头晕目眩，头脑一热，拳头已然挥到一个男孩的脸上。
“她打人啦！！”
大伙儿一哄而散。
被揍的男孩栽了跟头，脏兮兮的衣衫更脏了，坐在地上嗷嗷大哭！
小屠苏愈发心烦意乱，正踌躇时，老先生不知从何处走来，温柔地将她抱入怀中……
后来发生了什么屠苏记不太清了。
她之后学了很多字，也找着了昆仑山的方向，直至那天夜里狂风呼啸，阴沉沉的天空雷电交加，老先生家的木头房顶滴滴答答的漏雨……
燃尽的灯油终于支撑不住，孱弱的火光最后熄灭于晚风中。
小屠苏挑了个日子将老人葬在屋舍后，没过多久自己回到了洞府。
“还有这等趣事儿。”
虞美人倒在石床上，底下枕着屠苏的肚子。
屠苏摊开手脚，呈一个大字。
“你不生气么？”
“老身的确是妖，有什么可恼的？恐怕他们这一生都见不到老身这等美艳的妖，多么可怜可悲。”虞美人笑靥如花，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