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孙静钗哆哆嗦嗦的拉住明若昼的手。
她的双手紧紧的攥住明若昼的手,一边哭一边恳求。好不虔诚,实在可怜。
“好好好,你说,你慢慢说,别急。”明若昼任由孙静钗乱来,手被捏的生疼也不喊一声。
怕孙静钗太紧张没有把手抽开,双手被掐出了一道道血印子,眼神依旧温柔如初。
“说吧。我在听,我一直在听。”明若昼挣脱了孙静钗的桎梏,反手把孙静钗的手紧握。
入秋的深夜微凉寒露侵,两个人紧紧交织的双手为对方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热源。如此安心如此温暖。
孙静钗的情绪趋于稳定,望着明若昼那对赤忱的眸子,开口道:“相公,其实...”
“我已经活过一辈子了。”总算是说出来了,好像也没有孙静钗想的那么难。
明若昼皱起了眉头,他想过孙静钗说各种各样自己的家庭悲惨身世凄凉。反正就是些他从前不知道的,却没想过孙静钗语出惊人,说出这样的痴人话来。
活过一辈子,怎么可能呢。
看着明若昼的表情孙静钗苦笑一声,也是,不管是谁听了都觉得她是说梦话罢了。连个痴儿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可偏偏就是发生在了孙静钗的身上啊。
于是别开脸去,独自叹息。
明若昼早早打好的腹稿数尽无用,心里抱着怀疑也无从开始劝说。
“什么意思。”明若昼小心翼翼的问询,现下只有孙静钗主动说出来。
孙静钗苦笑一下:“上辈子这个中秋福莱已经不在了,梁家的那个混账捅出天大的祸事,连带着整个梁家满门抄斩。我阿娘作为嫁出去的女眷逃过一劫。”
眼中含泪,绝望的说:“可是小景,他只是个孩子。他该是无忧无虑,不管是科举抑或是经商,他至少不该陪着他那该死的堂哥丧命!”
一但开了这个口,就没有什么说不出来的了。一骨碌的全说出来了,说的又快又歇斯底里。
上辈子自从福莱死后,孙静钗整个人都浑浑噩噩。好一阵功夫才后知后觉要查清真相。
孙静钗身边没有什么可用之人,她就用她最不缺的时间。岁岁年年春去秋来,她只为一个执念。总算是让她查到了梁池林身上。
上辈子东窗事发还要早,早早就走漏了消息。孙家人一闻着味就跑到扬州去了,孙静钗的胞弟还小不能受到牵连。顾不上通知孙静钗就匆匆搬去了扬州。
本想着这回孙家人没走,她在侯府过的也不错,福莱也好好的。总算是能跳出整个死局了,不料该来的还是得来。
“上辈子我没见着小景,不知道。没想到他是最先晓得的。我绝对不能放过那幕后黑手,我要查清楚,我要查清楚。”孙静钗转为喃喃自语,癫狂的重复这同一句话。
一遍一遍,反反复复,陷入循环。
并不是说给明若昼听的。
明若昼虽然没有消化掉孙静钗突然放出来的连串信息,但他品出了孙静钗的状况不对劲。
“孙妹妹?孙妹妹!来,你看着我说慢点。什么叫活过一辈子了,什么叫福莱小景都没了。”这会子也不顾上装傻了,迫切的想让孙静钗说清楚点。
孙静钗无助的看着明若昼,仿佛不是那个重生叱诧风云的她,还是上辈子孤苦伶仃的可怜虫。
“相公,都没了,爱我的人,我爱的人。都没了。”失神落魄,眼神空洞,隔绝了外界的声音,自顾自的疯狂。
孙静钗低下头:“福莱被乱棍打死,小景死于火海,飞湍坠入悬崖。每一个人都不得善终。”
“不得善终啊。”孙静钗哽咽的说出来,实在不像是有假。
“那你呢,你怎么样。”明若昼明知故问,他勉强的接受了孙静钗是重生之人的身份,却怎么都想知道孙静钗上辈子怎么样。
她是不是过得不好,为什么那个自己不去保护她。为什么要让她那么痛苦,也让现在的自己心疼到滴血。
说了那么多人,却没提到自己。明若昼猜都猜得出来自己肯定没事。
或者是在孙静钗死前没事。
那她也是走了,到最后,孤家寡人,不就是他嘛。
听到他的问题,孙静钗微微抬起了头:“我?我不过是冻死了罢了,根本不值一提。”
“什么叫不过是冻死罢了不值一提?孙静钗,你不把自己的命当成是命吗?”明若昼怒从心起,掰过孙静钗的下巴叫她直视自己。
霸道非常,不似那晚留在唇边的柔情,是怒其不争的发泄。咬着牙,不让孙静钗多说一句贬低自己的话。
“跟他们比起来我算什么!”孙静钗不甘示弱,眼眶里的泪水还在打转:“福莱为了我献身,我连到底谁害了她都不知道。”
“梁家与我家交好,我连一个稚子都不能从火海里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