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搁杨家人用午饭,告辞离去。
出了杨家门拐上小道,伙计忍不住好奇道,“掌柜,杨家上回定的是三七分成,那吴婶子都没说什么,您怎么自己提出少拿一成?这……”
“你呀,机灵是机灵,却少了分商人的老练心思!”徐掌柜摇摇头,语气感慨,“那小姑娘是个聪敏的。大概在我说和云来酒楼另订协议的时候,就猜到我们另提高了价钱。她把分成的地方空了出来,自然是要我来填。都说商人奸诈,你倒说说看,杨家是李叔介绍来的,又都是妇孺,我还真能就把奸诈用到她们头上?三七分还是二八分,我们都是白赚!少拿一成,买份痛快,值!”
伙计一想和云来酒楼定的高价,顿时住嘴,想着徐掌柜的话,连连点头。
徐掌柜想的却是杨家那不同与一般农户的墙瓦布置,待远远看见官道上的茶摊时,心头一动,低声笑道,“走,我们去李叔那里讨杯茶喝。”
顺便打听打听,这杨家是什么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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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家的饭桌上,不同与以往的清粥咸萝卜,摆的是包了野菜和酸辣萝卜的素馅包子,还有三碗红糖干枣糖水。
干枣是之前王大夫给的。
想到家里偶尔改善伙食,不是白叔送来的杂粮白面,就是曹卓大郎拿来的野味。
她这算不算吃百家饭?
杨彩芽啊呜咬了口包子,眉眼弯弯。
吴氏和翠花也是一脸压抑不住的喜色。
“一个月两百斤,就是四两银子。”翠花喝着甜甜的糖水,直咋舌,“扣掉买萝卜和佐料的钱,还有给徐记的两成,我们家能净赚差不多三两银子呐!一年是多少?三十多两银子?我的乖乖,都够村里汉子体体面面的娶两个漂亮媳妇了!”
杨彩芽无语的看了翠花一眼,庆幸自己还没有喝糖水,否则能一口喷得翠花满头满脸。
“姑娘家的胡说什么!”吴氏想骂,却是绷不住大笑,“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胡话!可不准再乱说了!让人听去不像话!”
翠花吐了吐舌头,眼珠子一转,突然正色道,“娘,我们给姨娘上柱香吧。”
吴氏微怔,随即眼眶泛红,默然点了点头,看着杨彩芽满心感慨欣慰,从自己碗里各分了一个包子给两个孩子。
用过午饭,吴氏便找出香烛,带着杨彩芽和翠花,冲着墙角神龛下供奉的牌位,恭恭敬敬拜了下去,口中念念有词。
杨彩芽直起身来,望着四姨娘的牌位,眼神坚定: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姨娘您看着,我不会白占您女儿的身体。吴氏和翠花,往后我也不会让她们再受以前的苦。
众人起身坐上炕,平复了一下心绪,杨彩芽便拿出炭笔,唰唰唰写的欢快。
“每个月两百斤,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您白天都要上工,翠花每个月有十天在权婶子那儿做活,咱们也别再起早贪黑的辛苦。如今有了稳定的收入,我想着,就按之前和柳婶子说好的工钱,把东厢房腾出来,改成酸辣萝卜的小作坊,把活分给村里人做。腌制十斤给一文钱,我看柳婶子都能高兴应下,其他人想来也愿意做这个活。”
“柳婶子算一个,这动刀的活儿就让她领头看着。另外只找手脚干净,干活利落的小姑娘。暂时找两三个也尽够了。翠花问问在权婶子那儿做活的小姐妹,有合适的最好。”
庄稼人骨子里认的是田是粮食,再加上士农工商的贵贱分别,行商做生意在他们看来,几乎不列入他们的惯常考量。
比起找每天都有事要忙的婶娘媳妇子,找小姑娘确实更合适,让孩子赚几个零花钱是好事,也少些不必要的牵扯。
吴氏赞同点头,和翠花商量要找哪家的闺女好。
杨彩芽转着手中炭笔,歪头看向东厢房。
徐记的事峰回路转是好事,只是没想到这么巧竟搭上了云来酒楼。
云来酒楼虽是镇上的第一酒楼,但一个月要两百斤的酸辣萝卜,按着镇上的客流估算,数量还是太多了些。
但看徐掌柜那样,竟是一点都不担心销路。
和那人的两月之约到来之前,她是不是先打听打听这云来酒楼的来历?
杨彩芽转炭笔的手慢慢停下,眼睛微微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