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没停过,一叠声的夹菜劝酒。
柳氏这个妙人,杨彩芽没正式出门前还要照三餐抹泪,千般万般的感慨不舍,现在杨彩芽出了门子见小两口亲和得跟老夫老妻似的,尘埃落定后感慨不舍全都不见,换上副不比吴氏少的喜色,一面分心往玉娘嘴里塞吃食,一面放开了嗓子打趣杨彩芽和翠花两个小姑娘。
柳氏能在父母早逝家无所依的艰难境况下,独自将弟弟拉扯成人,又是山野果农出身,性子泼辣是肯定的。
自从嫁到官里村后稍有收敛,又发生了这样那样的事,脾气到了江南道就更是乖觉了不少。
如今家里两个大姑娘有了好归属,日子又越过越好,心在肚子里揣的踏踏实实的同时,难免泼辣本性又有回温的趋势。
也不管旁边还有一桌男眷,真是什么浑话揶揄的话都敢说——喝进肚子里的黄汤才一上脸,劈头盖脸的就和杨彩芽说起生育的事,转头又拉着翠花讲起将来新婚洞房的那点子私密话。
顿时就引得两桌人大感尴尬,佯咳声此起彼伏。
见余先生也红了张老脸,柳氏才醉呼呼的砸吧嘴止住话头,转口又开始抱怨男人不懂女人的各种苦处,难处。
说道子嗣,想起自己自从生了玉娘后就再没动静,就又拉起翠花的手,翻来覆去的说官里村张家的旧事,囔囔的要让翠花那一模一个准的手,再往自己肚子上送点福气。
翠花登时嘴角眼角一起抽搐,吴氏面色古怪的忍笑。
白叔简直看不下去,忍了再忍终于出手,夹了一大碗冒尖的饭菜就去堵柳氏的嘴。
柳氏呜呜呜的含着满口饭,和白叔两看互瞪眼。
饭厅内就响起一阵阵大笑声。
回门饭热热闹闹吃了一个多时辰才散,只有下人进来收拾碗碟,众人又移步到正厅去吃茶消食。
余先生向来是三杯就倒,今天这样高兴的时候,却是没有多喝,这会儿看着倒是比白叔还清醒。
曹卓心中了然,喝过一盏茶就起身请余先生,借口找的完美无缺,“听说先生给大郎和余然讨了两府推荐信,方才我还说起要教大郎马术弓箭,先生若是方便,不如我们移步谈谈两个孩子的课业。”
这是正经事,吴氏干脆打发其他人去歇息,“歇过午晌你们再回长史府。守约和余先生去外院自在说话。”
余然便先去前头准备茶水,收拾谈话的地方。
其他人便各回各屋,稍作洗漱歇晌。
曹卓和余先生出了二门,便开门见山道,“听彩芽说,先生去了趟福宁,还在路上见闻了不少趣事?”
他和杨彩芽暗示几句,就是想让杨彩芽转述给曹卓听的。
余先生闻言毫不意外,捋着下巴短须点了点头,却是转口说起了那两封推荐信,“彩芽那丫头是个行事谨慎的,想来收了推荐信是直接给了长辈收好。守约大概不知道,那两封推荐信是老夫请托旧年故交写的。老夫也是前阵子才收到消息,没想到这位故交竟会调任到福宁。”
这话落在曹卓耳中已经十分明白。
他在去年看过的邸报中略一搜索,心中已有猜测。
曹卓沉吟着开口,“是去年末调任到福宁,任福建布政司的汪大人?”
也只有这样的大官,才值得余先生放着曹卓不用,特意去替大郎和余然请托推荐信。
这汪大人调任前是什么来历,他自然一清二楚。
心念电转间,曹卓已是心有所悟,语气中的沉吟就变成了轻松,“想来余先生听到的趣事,也和汪大人有关?”
都说后生可畏,自己眼前这位后生可不止是可畏。
自己和他一两次接触谈话,这位年青有为的长史言谈中,总能带给他出乎意料的敏锐和惊喜。
曹家真的只是定国公府的家将这么简单?
或者说,这位曹长史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余先生一面想,一面不露声色的点点头,“确实是和汪大人闲谈时听闻的,不过却和汪大人没有直接的干系。而是和福宁的海域……已经各个卫所有关的趣事。”海域,卫所。曹卓闻言脚步微顿,随即精神大振,薄唇若有若无的勾出一抹浅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