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除了左右相和直接有干系的几个官员外,消息捂得十分严实。
但常氏一族绵延新旧两朝,虽被拘在祖籍苏州府不得入京,却不是没有得力眼线在京城的。
海禁的事,白氏也冲常刺史那里听过一言半语。
只是没想到腾文帝对于此事竟是这样霸道强硬的手段,朝内半点风波没传到地方来,直接送来的就是市舶司的提举官员——由此可见,恐怕不仅是地方,只怕京中此事也没能掀起风波,直接一锤定音,做足了完全准备,待左右相领头通过决意,便将早已内定的官员派往了各处。
更可见,腾文帝于重开海禁的势在必得。
内里暗处的定夺、争斗、制衡、妥协,即便和地方无关,其间腥风血雨光叫人想想都心惊胆战。
白氏心神一震,须臾就拿定了主意,交待白妈妈道,“这里你别管了,让你家的挑几个办事能耐的,把这位市舶司提举袁大人的事打听清楚,外头的事咱们不管,但这位袁大人的后宅都有什么人,吃住如何都得打探清楚,现在就交待下去,宴席散后我就要听到得用的消息。别等老爷回来,还要我开口去问。”
白妈妈男人替白氏打理名下产业,内宅的事有白妈妈替白氏办,外头跑腿打听人事,白妈妈男人可是一把好手。
别说只是打听贵客的内眷如何,就是要打听这位袁大人的祖宗十八代都不是难事。
更何况,这官家的事,男人有男人的做法,女人有女人的手段,内宅后院对宅外官事的影响,更是不容小觑的。
白妈妈心里敞亮,闻言没有半句废话,装样子拢了拢手中对牌,冲白氏心领神会的略一颔首,便随口喊了个仆妇,假作安排事务,说着说着就离了摆宴处的热闹,一拐上通向二门的卵石小路,便加快脚步领命而去。
白氏心中有事,面上却一点不露,笑着回转八面玲珑的招待客人,哪一桌哪一处都不落下。
张家女眷一走,没了好戏看,其余众人也就聚在一起说些不痛不痒的闲话。
杨彩芽和权氏离了主桌,倚在人少的横栏前赏景,嘴里说的却是张家的事。
权氏随手拨弄着玉镯,有些无奈的说道,“还真叫你说中了。这位如夫人果然不是省油的灯。还真就拿我们两个初来乍到的做筏,险些牵扯上展之这孩子。要不是你事先提醒过我,想好了应对的话,一句话没说好可不就害了无辜的人。好在那张家表小姐我在船上就见过,否则要是个没见过的小闺女,我还真不忍心。”
王超能从府衙兵丁口中听到方惜月的流言,白氏这个正主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也不过是以防万一,将方惜月暗里有意攀扯常氏的事提前告知权氏,想着有备无患,也省得在话语上吃亏,被人当枪使。
没想到这白氏还真就打定了主意,要在满苏州府的贵妇人面前踩张家的脸面。
最妙的是,伍慧娘这个张家二房的三少奶/奶,也借机在背后捅了方惜月一刀。
也不知是义母找对伍慧娘有交待,还是张家两房之间另有阴私?
不论如何,伍慧娘这位义姐的情她是领了。
这位倒是个不计“前嫌”的,竟然半句都没提及县令家曾有意招曹卓为婿的话。
也不知是真个不在意,还是伍慧娘并不如她先前所认为的,对曹卓“旧情”深厚。
不过听权氏这语气,显见是十分不喜这种妇人间的明争暗斗。
她又何尝不是?
今日在苏州府官商圈亮过相,也不软不硬的摆明立场态度,亮出几分手段,想来有心人也不会再当她们好欺负,想怎么揉搓就怎么揉搓。
往后只要可能,这种费心神又无趣的交际还是能避则避才好。
杨彩芽想到这里,也不再多说这些煞风景的事,宽慰权氏几句,便提议道,“待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去更衣拾掇一番,正好告辞,这样也不算失礼。”
一来宴席已近尾声,二来有张家人离席在先,亭内已有几家小门户相继离去,她们要走既不突兀,也不怕白氏强留。
权氏笑着点头,寻了个亭内随侍的常氏下人知会过,便和杨彩芽往小院而去。
待二人从净房出来,回到凉亭正要找白氏开口告辞,就见有丫环疾步走到白氏身边,躬身一阵耳语。那丫环和白氏低声说话,视线却不时瞟向杨彩芽。权氏和杨彩芽对视一眼,彼此皆是疑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