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昙花
细嚼慢咽的“品味”完核桃仁,曹卓才退开,好整以暇的坐正,捡起之前的话茬,“我一路疾赶就是为了能在庄院多待几天。袁老八的事已经去信给萧观察使,这会儿他应该已经把人扣下了。等陈岩带人过来,我就得走。”
“满打满算,我还能在这儿清闲五六天。”曹卓曲着手指算日子,另一手不忘投桃报李的喂杨彩芽,捏了把松子送到她嘴边。
他是来押解袁老八的。
方家旧事、受/贿丑闻出来后,袁提举就没过上一天轻松日子,按下一头翘起一头,斡旋得焦头烂额。
连带着苏州府长官常刺史也难清静,却不知这些不过是烟雾弹,曹卓等人图的是声东击西,早在黑方、袁两家之前,就将参奏袁氏立身不正、中饱私囊的折子并罪证快马发往京城,经由定国公之手上呈腾文帝。
曹卓前脚收到沈练急信,后脚就接到旨意暗中押解袁老八上京,过六部公堂受审。
杨彩芽嚼着松子满口香,也掰着手指算,讶然道,“京里御旨竟来得这么快?”
“袁氏是左相推荐的。单左相一接到风声,便上折自请荐人不当之失。定国公当庭上奏时,口水都没多费两滴。”曹卓讥刺一笑,随手拨弄着碟中核桃仁,嘴角微撇,“单左相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落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能从腾文帝手里抠下统领岭南道、两道市舶司的提举之职,左相单氏可谓费尽心思,选定袁提举也是千般思量后才定的,人选不差,只可惜袁老八这个预计之外的变数坏了事。
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袁提举不知是悔还是怕。
袁老八成了一把双刃剑。
曹卓一派趁势而为,左相选择明哲保身。
这把双刃剑也递到了腾文帝跟前。
前两年两道重职大换血,俱是右相一系人马,可见腾文帝捧右相压左相。
左相力争有果,能将袁氏安插/进两道,未必没有腾文帝观望之意在内,只可惜好棋终变差棋,左相此刻退一步,也许就永远失去了再争的机会。
左右相对持的局势已破。
至于帝王制衡,之后会不会消弱右相势力,或再捧个新贵皆无关当下。
更和远离京城的他们无直接利害关系。
“这些你听听就算了。等我从京城回来,新任市舶司提举也许都赴任了。”曹卓说到此,不欲媳妇儿伤神,略带安抚的笑道,“这几天我只管陪着你。之前没收到我的回信,王妈妈不敢疏忽才拘着你。山上茶场你是不是还没去好好看过?我陪你去逛逛?”
官船刚下海,市舶司一应琐事不少,袁提举要待罪收尾,袁老八定罪那天,就是他带着家小卷包袱滚进京的时候。
至于新任市舶司提举,则由萧翼和汪大人上折举荐当地官员。
原来这就是沈练、余先生福建之行的暗中任务。
而袁氏如昙花一现,将满一年就被拉下了马。
从此两道官场能平静好长一段日子了吧。
杨彩芽暗暗长出一口气,乖乖的不再多问,摇着头挪到曹卓身边,抱着他手臂一时没接话。
她想到了方惜月。
新婚未过三月,夫婿押解上京,夫家仕途败落,方惜月以为的好姻缘眨眼成空。
而左相失势,方家压错宝,娘家前途未卜,方惜月可还能端着完美音容,陪娘家、夫家走下去?
曹卓一派釜底抽薪,灭了袁氏捎带方家,手段快狠准,新仇旧怨一锅端。
方惜月千算万算都始料不及,防无可防吧。
方惜月可曾后悔过?
可会后悔?
曹意曦到死仍重情重义没想过为难方家。
他看重关爱的这帮兄弟却个个不好惹,终替他讨回了迟来的公道。
方家,方惜月也已成昨日黄花。
杨彩芽此刻才为喷了方惜月一脸升起小小愧疚——她不小心提前给前途悲惨的方惜月补刀了。果然罪过。
再看曹卓,她男人怎么看怎么腹黑,瞧这缜密的好手段,还好是她男人不是她仇人。
杨彩芽拿手戳戳曹卓的脸,顺着他手臂一口口轻咬,含糊着声音哼哼道,“等你走了我自己出门逛,现在有你发话,他们不会再拘着我不让出屋子。王妈妈也就算了,连夏至都不听我的话,非要等你来。都怪你。”
曹卓此去京城,少说也要两个月才能回来,刚见面又要分开,果然重逢都是为了离别,告别是为了再见——什么鬼!
杨彩芽把自己文艺晕了,苦中作乐的啊呜咬上曹卓坚实的肱二头肌,“你就陪我好好待在庄院里,疾行赶路太伤身了,你好好修养几天,不然我怎么放心让你再走。北上好远呢。”
曹卓被她弄得忍俊不禁,忙放松手臂肌肉让她磨牙。
“是,都怪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