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蔡邕以自己在并州内有了典学从事一职的理由,请蔡贞姬与其夫婿羊衜一道前来乐平小住。
因冬日行动不便的缘故,加上要照顾冬日生了病的婆母,他们在今年开春方才动身前来。
抵达并州的时候,也正是乔琰已经出征塞外的三月。
在乔琰回返后,因还未得空闲往乐平去,故而不曾跟这二人有过正式的会面。但她如今若想知道并州何处发生了何事,自然有人将其汇报到她的面前来。
比如说蔡昭姬便与她提起过,泰山羊氏近年来越发是只有名无有财,姐姐比起她当年随父亲一道往洛阳为乔玄奔丧、与之分别时候,看着又憔悴了几分。
中原的蝗灾与大疫,对身处贫贱之中的人来说更是一番折磨。
乔琰便也顺势问起了,在昭姬看来,贞姬与羊衜二人的学识评估。
昭姬并未在此事上说谎,她说的是“羊衜擅治政,阿姊擅治人。”
有这句话,那她心中就有数了。
他们二人既都是以蔡邕思念长女的理由来到此地的,乔琰也没打算这样快就给他们委派职务。
不过现在,先有了个给蔡贞姬安排事务的机会。
吕布之女与郭缊之子入学,因陆苑如今为她手下的主簿,忙于联络并州境内的世家,不适合再在书院内任职,倒不如请蔡贞姬任职教导。
郭淮有名将之才,想来蔡贞姬教得出羊祜,教郭淮应当也无妨,而吕布之女——
乔琰对她的了解不多,只从吕布这里听闻她颇有乃父之风,年少尚武,也难保能教出个武将来。
“要不将你儿子也一并送去入学?”乔琰想了想又朝着典韦问道。
典韦在报恩于田氏的时候,便有妻子在陈留,这按照今时之人的想法并无问题,要乔琰所说却有些不太负责,尤其是乔琰在后来才知晓,他的夫人彼时有身孕在身,只是未曾显怀,连典韦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好在自典韦追随她前来乐平后,典韦也将妻子接来了此地,不必再担心什么安全问题,平安生下了典满。
如今既然要降低入学年龄的门槛,那么如今按虚岁是五岁年纪的典满,也正好一并送去得了。
这一来可算是兑现了当年她对典韦的承诺。乐平书院算是她的产业,典满入学其中,也是另类的拜她为师。
二来,这一批入学的孩童,因学生是这样的情况,不妨集中按照武将的方式来培养。
为此,她又盯上了现任朔方郡从事的令狐邵的长子。
典韦自然是无有不可的,一口答应了下来。
不过……
五岁、六岁、七岁、八岁,这规规整整的一行年龄列在这里,乔琰都觉得有些好笑。
所幸他们只算是书院的学生而不算是她的属吏,否则这并州官员的平均年龄都要被往下拉一个十位数。
乔琰转了转手中的毛笔,一不做二不休,提笔写下了乐平幼儿园五个大字,连带着绥远城三字都送去找城中工匠定做对应的牌匾。
育人大计以十年起步,这一轮入学的几人,待到十年之后必能为她所用,她也并非没有这个等待其长成的耐心。
就像她如今也可以稳步往前发展,有足够的耐心让并州的情况一年胜过一年。
在她又落笔于纸上,写起调派乐平工匠往白道川的命令时,随着四月春风过境,蒙蒙细雨也落在了这片青苗旺盛的土地上。
乔琰循声朝着窗外望去,正见一条条雨帘自屋檐口落下,与窗外翠竹相映,形成了一片返青泛白的帷幕。
旋即又有一只鸣雀正因避雨而落在了窗台之上,不太怕人地朝着她看了过来。
在往日的灾年时期甚少看到鸟雀,如今却恰为这生机盎然景象平添了几分颜色。
乔琰眼见此景,不觉顿住了笔锋,在唇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这可真是一场喜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