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结束了。
颜良丧命于徐荣之手,高览倒是反应够快,当即收拢骑兵回撤,从这西凉军的手里保住了性命。
董卓听得牛辅汇报了一番交战中的战况,只听了个大概便已朝着那两位小皇子的方向走去。
从昨日黄昏被人裹挟出宫,到逃命于北邙,至董卓赶来,已是完完整整的一日。
两位皇子中哪怕刘辩曾经被养在道人家中,也无疑得算是个养尊处优之人,何曾经历过这样的折腾。
若非还有几个相熟的小黄门围绕在身侧,又有郭汜给他们送上了干粮,这会儿早该晕厥过去了。
现在这龙骧虎步而来的董卓生得好一番面目凶恶的样子,如何能不让两位皇子备受惊吓。
在董卓一句“臣救驾来迟”,确认了是友而非敌后,刘协方才缓过神来,当先回了句“前将军多礼了。”
董卓打量了一番这两个皇子,心中对他们的性格大略有了个数。
因他们此来人手不多,故而他当即决断率众回撤到了孟津以北的平阴县中,先将两位皇子给安顿了下来,这才聚众来进行商量,接下来要如何行事。
李儒来得最晚,在一进屋后便对着董卓拱了拱手,“将军,好消息。”
他边说边从袖中取出了一张绢帛。
董卓自开始为官到如今早不知接了几次旨意了,一眼便认出了这正是圣旨。
“这是?”
“方才听他们说起那随行的宦官,乃是先帝身边的得力之人,既然劫持两位皇子而逃,不可能绝无凭据,我便搜了搜他的尸体,从他的里衣中搜出了此物。”
李儒笑道:“有此物在手,将军便更有底气进军洛阳了。”
“这是先帝册立幼子刘协为天子的诏书。”
在先前那报信骑兵口中他们已经得知,先帝确实是留下了这一道诏书,也成为了张让与何进谈条件的筹码。
若是何进肯在刘辩即位后放过他们,他便会将这诏书给销毁。
不过他们原本觉得,在张让等人被迫逃窜的时候,这封诏书极有可能并不能被保存下来,却没想到他不止是将其贴身携带,中箭之处也恰好避开了这诏书,并未造成破坏,顶多就是在边角上沾染了些许血污而已。
见董卓示意他接着往下说,李儒问道:“将军觉得,我等能成功屯扎在平阴,而未曾在会合之前遇到第二波进攻是何故?”
洛阳便在邙山之南,纵然颜良丧命于徐荣之手,可但凡那北军五校多出动些兵马,在董卓来前徐荣牛辅等人都不会过得如此舒坦。
除非……
董卓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此时在洛阳之中应当是两方势力在互相制衡。”
“而这两方势力所对应的正是拥趸两位皇子上位的两面阵营。”李儒继续说道,“将军觉得该当站在哪一边?”
只是因为颜良之死,还不至于将他们归属于其中一方。
恰恰相反,在如今这个混乱局面下,他们刚到洛阳就拿出了这样的表现,只会让人对他们拉拢才对。
不过,别人可以觉得他们正在两头犹豫,他们自己却需要先划定立场,不能真觉得自己只是为人所用的屠刀。
而这个立场就需要董卓自己来决定了。
李儒是他的军师,只负责给他提醒眼前的状况。
事实上他所说的也并没有错。
在此时的洛阳之中,卢植手持先帝旨意接掌北军五校,在中央无主,连玉玺也不知所踪的情况下,他手中这份圣旨的含金量便大幅上升。以至于与袁氏和何苗所率领的人手形成了相持的状态。
昔日曾征辟于袁隗府中的羽林中郎将桓典,因格外敬重卢植的为人而选择了中立。卫尉杨彪之妻虽为袁氏女,他却因为父亲遗训同样站在了中立。
在双方的相互制衡之中,原本应当被勒令尽快将二位皇子交出的董卓,竟然只在傍晚迎来了前来确定皇子安全的使者,以及来自董旻给他汇报洛阳中情况的信使。
“卢植与袁隗……”董卓敲着桌案沉思。
这两方中一方是想要遵从先帝旨意,尽快恢复朝纲,而另一方则是想要从中谋取世家利益。
若是以他手握那张传位诏书的情况看,他应当直接选择卢植合作才对。
但卢植这人和皇甫嵩着实是一个作风,董卓对此是有些心理阴影的,他若想要更高的权力也显然越不过卢植这辅政大臣去。
那么和袁氏合作?
袁绍在他抵达平阴的第二日,还让人给他送了一封信,说的是——他既蒙受袁氏与大将军的提携之恩,也该当念旧才对。颜良之死可不与他计较,当做误杀就是。只是希望他尽快选定立场。
这等傲慢非常的口吻让他说不出的如鲠在喉。
更何况他一想到刘协的称谓乃是董侯,便不由萌生出了以此董代彼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