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也意识到,这条往晋阳方向的路,好像也要比寻常的路平坦不少,起码经历过了一番填土修整。
这放在别处不算奇怪,放在并州这个**频频的地方,却多少有些奇怪。
她是这般想的,也这么问了出来。
“你说这个?这可不是我们修的。”车夫回道,“前年……是前年吧,府君还未成为府君的时候,将那些藏匿在太行山中的山贼给一网打尽了,又提出了以胡人头颅赎死的规则,但这三次往边塞出击,还是有些没能拿下战功的,府君大约也看出来了,他们确实不是什么打仗的料子。”
“冬天未开战的时候,让多余的兵卒也一并参与到了州中的道路建造上,今年便只让这些不合适作战的,按照修路的里程兑换食粮,修的正是从州府往河东的这条。”
“我们这些等闲不出并州的还没什么感觉,不过四五月间往来并州的商人倒是方便了不少。”
乔琰对此有过考虑。
先修内部贯通的道路,再修对外之路,在如今并州的兵力已经足够庇护己方的情况下,确实有借用行商来对外宣扬的资本。
褚燕又以门亭长的身份镇守于并州出入要害门户,足以防备不怀好意的盗寇。
更何况,她也没尝试去倒腾什么水泥路之类不合时宜的东西,只是让人将坑洼之处做出些修补而已,对兵力的浪费有限,却也正好方便了这一趟洛阳居民的搬迁。
这车夫说来简单,对并州早年间情况还有些印象的任红昌却觉得,这可绝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檀石槐的入侵就像是打开了那混乱的开口,在这种破败之地,只会是穷的越穷,富的越富,而那些打着为求生存名头的盗匪大多做的不会是劫富济贫,却是在最容易劫掠到收获的地方动手。
不过现在,这些人好像都成了并州的劳工了。
而当车马又往前行出了一段距离,进入那前头可见田地的开阔地的时候,她才越发体会到那车夫所说的“更惊讶”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身在宫中多年,已有许久不曾在外走动,从洛阳北郊出邙山过黄河,也见不到洛阳的田地,但这些年间的收成不好,她总还是听到了些风声的。
在进入太原郡前,她们打河东而过,便见到了不少司隶境内的民田。
这河东算起来还是富庶之地,也同样有汾水浇灌,可还是……
还是远远无法与她眼前所见的景象相比!
“这是区田法。”马伦见多识广,当即判断出了她眼前所见的田地,乃是以开沟点播的方式种植的。
在汜胜之书里有过记载。
可要知道,区田法所耗费的人力物力不少,尤其是在区间需要施用重肥,顶多就是在豪强地主的高标准田地内实行小范围推广,很难落实到大范围。
马伦执掌袁氏中馈期间,往他们名下的田产巡视过,也不过只有少量的田地可以做到这一点。
但已经形成渐进丰收景象便在眼前,俨然一副已经成功推广出去的样子,让她不得不为之一惊。
看这车夫的表现,这大约并不只是此地所独有的景象,那这其中的潜台词就很有意思了。
首先便是,并州要么是在农具上有所改变,让深耕播种和其中的中耕除草环节都能够成功施行。
其次还得将这种播种耕耘的手段,以能让人准确接受的方式,教导给这些并州民众知晓。
最后还得在肥力上有些新的法子,总不能只是将粪肥给多堆了些,就能形成眼前的景象。
这好像不是数量造成的改变。
她果然也随后在这车夫的口中听到了她想要知道的消息。
“这是府君与秦从事的功劳,她们将深挖作区的标准以那图样的形式画在乐平侯纸上张贴到了各县,又将曲辕犁与铁耙在耕作时节拿了出来,而这田地里的新肥,也是府君令人广泛制造分派于各处的。”
“您可知道去年我们并州境内的亩产有多少?”
车夫这颇有几分得意的语气让马伦会心一笑。
在对方的表现中,没将她们这些从洛阳来的人,看做是什么从大城市来的上等人,而是将并州的种种可供陈说之事细数来说,已足够证明乔琰这位并州牧的成功了。
她并未打断对方急于炫耀的心思,而是露出了个倾听者的态度,听这车夫说道:“比起乔侯经营的白道川还是少了些,只有区区五石多些的亩产罢了。”
“咳……”任红昌听得直接呛咳了出来。
区区五石到底是什么话!
这两个字是这么用的吗?
马伦拍了拍她的脊背,对着那车夫依然还以一派温煦的笑意,另一只手朝着周遭的田地指了指,“我看你们今年这作物长势,只怕是不止五石的。”
“还是您有眼光,”车夫对着她夸赞道,“今岁我们在有些田里,按照府君所给出的建议,将生骨粉在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