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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不像是并州凉州在她指挥下按照严谨的耕作之法来垦田种植,此地也分明有一派规整的秩序。
临近陈仓方向的,因数年前为凉州进犯三辅的情况所影响,少有人想设田于此地,董卓部将的人数又还不足以支撑他们拓展到这个范围,段煨便干脆将这个屯田的区域设置在岐山到五丈原之间门。
这片秩序井然的田垄让乔琰不难判断出,以段煨的这种治理手段,身处于郿县之内的普通民众,或许会下意识地将他们当做历年来的凉州侵略者,协助于郿县的守城。
段煨他确实不失为一员良将!
乔琰当即吩咐道:“让人传讯城头,就说凉州武威郡来人,有段将军故交,想与他见上一面。”
虽然知道以段煨的脾性,大概率不会被三言两语之间门说动,但这是乔琰对城中给出的先礼后兵信号,用一用也无妨。
然而等颜俊意图戴罪立功主动前往后,在折返回来的时候却说道:“段忠明没出现在城头,说是……要战便战,何必跟他攀谈什么交情,便是请他武威段氏的长辈前来,他也是这个答案。”
“还说,守城就是守城,不要谈什么故交之事。”
乔琰与郭嘉和荀攸交换了一个眼神,笑道:“看来段忠明不在城中。”
若是段煨还身在郿坞,这句话由他亲自站在城头上说,显然要比由人转达出来,更能起到激励士气的效果。
何必因为什么顾忌见家乡亲友的理由而放弃。
“看来先前从那些李应亲兵那里得到的消息确实是对的。”荀攸望着城头的方向说道:“长安城中李傕和董卓的争权是真,也进一步造成了段煨率军回援,让郿坞之中失去了原本的主帅。
这实在是个对他们而言再好不过的消息。
郿坞虽无瓮城,却有内部哨塔,在进攻中的伤亡实难避免,若有段煨这个手段老辣的主将在,哪怕有攻城器械的领先,也有人数上的优势——
这依然会是一笔让乔琰很觉心痛的损失。
“那么公达以为如何攻城?”
荀攸回道:“速列阵,缓攻城。当然,我说的缓只是相对前者的缓。至于剩下的事情,我想公明将军已经有所准备了。”
可别忘了,乔琰此番进攻关中,是将由徐晃为主将所组织的先登营也给带上的。
在拿下汉阳四姓、在河谷中对阵李应樊稠等人,以及夺取陈仓,都没能让他有发挥的机会。
他早等得有些手热了。
此时便是验证先登营这先登二字的时候。
郿县城头的守军看到的,便是这支队伍依然保持着距离城墙的距离,快速地铺展开了三面的战线。
这等蓄势待发的阵仗,简直要让人为其军纪严明、统兵有方而叫一声好。
但他们并未快速发起进攻,而像是丝毫不担心会有人来援助一般,不疾不徐地进行起了扎营之事。
放在一个对攻城来说依然有利的下午时间门,不想着攻城却想着扎营实在奇怪。
毕竟兵法上有一句话叫做“兵闻拙速”,说的便是用兵打仗若能速战也可不计战法,这也未尝不是一种巧拙。
在郿县还有外援在的情况下,是该参照这一条的。
守将看着城下的情景不免陷入了沉思。
然而这种攻城的迟缓,好像并不只是寻常的缓缓围城而已。
在这扎营之中,同时也被组装起来的还有攻城所用的投石车。
自城头上所见,三万人的大军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组。
一组在城墙的六百步外形成了一道防线,预防郿县城上之人趁着他们就地扎营进行偷袭,也预防着城头发出的弩/箭。赶路疲惫者直接原地休整。
另一组人则自北面山中搬运来了投石机所用的标准石块。
每一块都有十几斤重量的石块,很快在独轮车的协助下运到了阵前。
这种要准备妥当后再行攻城、以求一击拿下的信号,连带着城下黑压压的人数,都让城头的守军彼此相顾中,只觉说不出的心惊肉跳。
哪怕看起来,对方要到明日才会发起这个最后的进攻,他们今日也不可能睡个好觉了。
何况他们列队得如此之快,谁又能确定,他们不会忽然改变主意!
守将立刻从城中平民里征调出了一支额外的守城队伍,和此地的巡防兵卒之间门交替盯梢,以防出现精神紧绷而精力不济的状况。
这份城上城下的僵持,也很快让时间门从白日转入了夜间门。
当夜晚的渭水从这座坚城之下缓缓流过的时候,外面的营寨中只有零星的火把燃烧,其他地方都是黢黑的。
三万人的营寨里寂静无声,就像是外头并没有另外的一支庞大队伍一般。
但当人站在郿县城头的时候,却觉得好像有无数双的眼睛正在盯着自己的方向,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