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一刻中他所对上的那双凶悍眼眸,公孙瓒毫不犹豫地下达了撤军的信号。
做出这个决断也并不只是因为这个缘故。
在他们接连受阻的拉扯中,刘虞的近卫军也已经从先前的混乱中反应了过来,眼看着就能对他们形成弓弩手的合围。
再留下去非出事不可!
公孙瓒与蹋顿舍弃了一部分殿后的士卒,杀出了一条血路,意图与北面而来的轲比能会合,却在此时忽然听到了一阵响彻营地的呼喊声,喊的正是——
“贼将已死!轲比能已死!”
张辽戍守雁门之际,与轲比能是打过交道的。
不过在这交战的要紧时机里,他根本来不及向乔琰远程问询轲比能是否当杀。
为了尽快击溃敌军的势力,他当机立断地做出了击杀轲比能而后令人高声宣扬的决策。
远道而来的这位鲜卑支部英豪,本以为自己将在这场突袭中打出一个未来,却没想到迎来的是索命一击。
而这一道贼将已死的宣称,何止是让追随轲比能而来的鲜卑骑兵陷入了恐慌和无措,也让公孙瓒和蹋顿意识到,他们已经失去了一路盟军,必须换一个方向走。
更让他们未曾想到的是,先前还被他们秉汹汹气势所轻易冲破的外围防线,在他们率领着残兵离开的这一刻,横空杀出了另外的一支队伍。
这一队人马虽不及张辽与麴演的部将精锐,却也绝非刘虞的部将可比。
在朝着他们冲撞而来的时候,竟还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野性难驯之态。
周遭渐渐增多的火光中,公孙瓒看到了一张他尚且留有印象的脸。
数年前的渔阳平乱中,此人作为内附大汉的南匈奴部将,曾经被强行征调前来幽州作战。
公孙瓒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或许还有过一阵的协同作战。
但在今日,身为南匈奴单于之子的于夫罗,却是在乔琰委托了张辽与麴演协助刘虞作战后,自请随同前来助战的。
早前的战事中,他和他的匈奴骑兵混在张辽的部将中,还比之雁门战事锻炼出的并州军稍逊一筹。
这场突如其来的交战中,他也足以成为独领一军的拦截者。
在公孙瓒败退而走的队伍中,于夫罗凭借着捕猎所形成的绝佳动态视力,和并不算太差的夜视能力,在队伍中捕捉到了公孙瓒的存在。
也正是在他们这一行人杀出的一瞬间,他手中早已上弦拉紧的弩箭飞射而出。
饶是交战中的危机应变,让公孙瓒飞快地侧身避让,这一支弩箭依然扎进了他肩头破损的铠甲缝隙中。
霎时间的疼痛让公孙瓒险些将手中的长槊脱手。
可自他任职以来的无数场战事已经让他养成了一种本能。
若他真将武器给放下了,那才是真要完了!
想到他还留有的后手,公孙瓒一咬牙,毅然放弃了自己的后军,率领着亲卫和能跟上队伍的骑兵冲杀而出。
这支闻名幽州的铁骑要想离开,谁也无法在此时将他们拦住。
等到刘虞和张辽会合朝着这个方向而来的时候,在已起了一层浓雾的夜色中,早就更加看不到公孙瓒的身影了。
好在……虽未留下公孙瓒,这场袭营的危机也算是过去了。
刘虞不由长出了一口气。
公孙瓒的三方会盟少了其中一方,又遭遇了这样一场败绩,要想再一次卷土重来只怕是不太容易了。
就算他有此心,参与进这场袭营的乌桓人吃了这样一个亏,在无法找刘虞讨要个公道的时候,就只能怪罪于公孙瓒!
他有大麻烦了!
但还未等他们为此胜而喜悦多久,在时近清晨的时候,忽有一骑自南面而来。
人还未到,一道声音已先传到了此地——
“不好了!”
刘虞本就因为公孙瓒来袭之事还在监督营防加固。
他闻声看去,惊觉那竟是他长子刘和的亲随,不由生出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来人行到刘虞面前勒马。
因紧急刹住脚步,又慌乱难当,他直接从马背上翻了下来,在刘虞侍从的搀扶下,才站到了刘虞的面前。
或许是因为清晨寒气尤重,在他的脸上,热汗都凝结成了鬓角的白霜。
但他说出的这句话,才更让刘虞觉得如坠冰窟。
“今夜忽有哨骑来报此地交锋,明公苦战,大公子闻讯自狐奴县领兵来援,路遇公孙瓒部将,为其所掳。”
“请明公速救大公子!”
刘和竟在今夜落入了公孙瓒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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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紧急军报自代郡迅速送往了雁门,又送到了身在晋阳城的乔琰手中。
在这封急报中张辽写道,公孙瓒劫持刘和退往无终方向后,刘虞在惊怒之中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