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意识到,王允所说的这句气势惊人,好像并不是一句褒义词,其中还藏着几分忧虑。
他小声回道:“这种话还是谨慎一些说得好。”
“这可不是我谨慎不谨慎的问题,”王允以同样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回他,“你说,徐州方向派来的使者可以直接以州府急报这样的方式令人通传求见陛下,为何要直接求见大司马,而后由大司马向陛下汇报此事?再说,这朝会之前她也早将驻军之地都选好了,又哪里还有给人置喙的余地。”
“今日如此也就算了,徐州的军情确实紧急,必须尽快做出决断,以免被邺城那边占了先,可若频频如此,我怕迟早有一日,天下会只知有大司马乔烨舒,而不知还有陛下。”
杨瓒小心提醒道:“你还是慎言些为好。今日荀文若的说辞你也听到了,他在为扬州驻军人选做建议,说的也只是大司马的部下如何调动。现如今能有机会为大汉收复天下的,也只有一个乔烨舒了,难道你要顶替她的部下去海陵不成?”
王允摇了摇头,“你不必担心我会因为此事在明面上做出什么反对的表态,只是信口一说罢了。这建安元年都还没过呢,我难道是会有意让内部起火的人吗?”
他还没有蠢钝到这个地步。
也不过是在回身又朝着紫宸殿看去的一眼中,觉得有些唏嘘而已。
“不提此事了,说说那位即将前往海陵驻扎的张都尉吧,你说大司马选他是怎么想的?”
别说王允觉得这个人选的安排令人摸不着头脑,就说当事人自己收到这个消息都懵了。
在他快马加鞭地抵达长安后见到乔琰的第一句就是——
“君侯,我是个旱鸭子啊!”
怎么就把他安排到临江重镇去了?
张杨对这份“委以重任”的安排,绝对是惊大于喜的。
他这人吧,按照乔琰对他的评价,就是有勇才无雄才。
有这样一个顶头上司压着,他也觉得这评价没什么偏颇之处,确实是对他的形容。
但驻扎徐州,督辖徐州战况的同时还要警惕扬州的局面,好像不像是个该当给他安排的活计。
这是一点都不担心他把事情搞砸了?
张杨迷茫地看着乔琰,希望能从她这里得到一个解答。
乔琰回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是要让你一个人去那边了?”
张杨眸光一亮,“您是要将郭长史还是荀参军又或者是戏别驾借给我当军师?”
“那你还是别想了。”乔琰直接打断了张杨的美梦,“这个,或者说是这几个人我会过阵子再给你送来,你还是先自己去海陵吧。”
张杨苦着个脸:“君侯啊,您是真不怕我用通不过乐平书院考核的本事给您把事情办砸?”
而且他一个并州系出身的,到了那张懿的近处,总觉得像是在提醒对方,还记得当年被人从并州赶出去的情况吗?
就算态度表现得和蔼一点,可能都像是在拉仇恨。
“你只要不会贸然出兵,听从长安这边的安排,尽量减少和扬州那边的往来,你就不会把事情给办砸。”
听乔琰说得如此有自信,张杨也不多纠结了。
反正君侯到如今也没坑过他,还让他在那塞外留下了进击胡虏的勒石记功,他就不用自己贫瘠的脑子去想她此举之中的用意了。
听从长安安排,他会。
减少社交往来,他也会。
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挺了挺腰板,“若是如此的话,君侯大可放心,我现在就带着人手往徐州赶。”
“不,你换一条路,”乔琰抬手止住了他即将转头出发的脚步,“你先去汉中。”
“……?”张杨又茫然了,乔琰这话好像并不是口误,而是对他的安排。
可不去徐州去汉中又是什么意思?
他带着这份困惑在向导的带领下翻越了秦岭,来到了汉中。
在这里,汉中太守徐庶将他给带到了此地的造船厂。
早在今年的三月里,由扬州那边交换给长安的造船人员就已经被安排在了汉中。
为了保持手感,在造船厂落成后,徐庶就安排他们制造能在汉水上通行的大船。
以他看来,在这个除却盯梢巴蜀之外也可以联通到荆州的地方行造船之举,是很微妙的。
一旦刘表做出了什么不当的举动,他们就可以通过一条让人意想不到的路线夺取荆州。
谁让汉水可以直抵襄阳,也就是刘表所在的荆州州府。
但现在的徐州之变,显然让乔琰做出了计划的变更。
徐州海陵的驻军决定后,她让张杨送来的密报里提到,让张杨将此地造船厂的一部分人手带走,同时带走此地建造得最气派的几艘汉水战船,直接顺着汉水而下,进入长江,再顺长江行船抵达海陵,俨然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