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元年的长安新路展示上,祢衡为了和王粲一较高下,写出了一篇《鹦鹉赋》,以表现长安和他处相比的卓越之处。
不过评判文章的好坏,当然不是按照所用生僻字多少的,而是看能否更加准确且明晰地朝着读者展示出这篇文章里的内涵。
在这方面上来说,还是王粲的那篇神女送征赋更能让人读懂。
何况王粲的整个故事架构也更加完整,其中的起承转合也比鹦鹉赋精彩得多,祢衡就自然不可能排名在王粲之上。
虽是如此,以他进入了前三甲的情况,他的这篇小赋还是按照乔琰之前给出的奖励条件,将诗赋刊载在了乐平月报之上,分发到州郡各处。
祢衡在早年间就已经闯荡出了点狂士的名头,他进入长安城之后对各方人物的点评,更是让人无比清楚地知道了此人的恃才放旷之态。
所以在他这鹦鹉赋出现后,因这一出前后对比,人人都以为他这得算是被乔琰拿出来的一系列东西给震慑在了当场,也得算是收起了他那张不把门的嘴。
然而让这些人没想到的是,作为头名的王粲去了乔琰的大司马府,担任起了负责文书的府掾一职,祢衡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就算他还跟着杨修一起参加了长安城郊的那场论酒之会,也没有影响他依然保持着在长安过闲散日子的生活,丝毫也没有要为乔琰效力的意思。
在有些人的想法中,祢衡此举或许是出于对乔琰没将头名给他的不满,但要祢衡自己说的话,输了就是输了,他这人狂得没边,也还是知道何为接受事实的。
他就是懒得出仕。
以他这种文章词赋可换酒的才华,要在长安生存下去也不难。
随着纸张价格的日渐低廉,他这种才子的日子也就越发好过。
或许唯一难过一些的也就是一点了——
长安城中限酒。
按照乔琰之前和刘虞商定的结果,这场限酒令会持续两年的时间,也就是会一直持续到今年的五六月里。
那么现在的长安,酒水依然是受到限制购买的。
顶多就是因为祢衡是杨修的好友,才能让他在年节的时候可以从杨修这里多买到一点酒水,然后借着酒劲再骂一骂乔琰的这个限酒行为。
他这种生活状态持续了一年半的时间,以至于长安城的人都知道了——
祢衡写那篇鹦鹉赋纯属就是他自己手痒,和他对乔琰有什么崇敬的心情,那是没有半枚五铢钱的关系。
这位能不再干出一次击鼓骂乔的举动都算是不错的。
也正是因为他的这种立场,谁都没觉得他这忽然和淳于嘉撞上,又对对方来上了一出当街的犀利批驳,还能算是给乔琰说话。
祢衡是什么人?
连荀彧这种相貌端方气质超群的,都能被他点评一句“荀文若可以靠着那张脸去给人吊丧”,简直是个言辞毒辣、百无禁忌的喷子。
他连自己的士人形象都没有那么在意,又哪里会在意淳于嘉的脸面。
若按照杨修对祢衡的评价,这人嘴毒归嘴毒,看东西的眼力还是有的。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在论酒会上一针见血地指出“这世上若人人都可以公而忘私,天下绝不会出现长安朝廷与邺城朝廷的两方”。
所以他也看得出来,乔琰暂缓动兵、操持农事,恰恰是在此时最合适的积蓄实力举动。
长安朝会这上的争执其实是瞒不住人的,毕竟已经被拿到了正式的台面上来说,也就理所当然地传到了祢衡的耳中。
他并不觉得以乔琰在三州,甚至还要加上益州的种种行事,会让她出现什么避战畏缩的心态,那么这出抵抗旱灾的举动,就显得很值得深思了。
备战还是备荒,对一个有能力出战的人来说,选择后者必然要经过一番权衡取舍。
这种抉择是不容易的。
也当然要比那些只知道在朝堂上扯皮的玩意更有立足的逻辑。
所以他一边嘀咕着他还不想让限酒令再多进行两年,一边就去堵住了淳于嘉的去路。
也不知道他这人是不是因为从王粲那里受到了一点刺激,所以他现在也学会了一种很新的找茬手法。
这不是要在说正事之前铺垫铺垫吗?
祢衡就先跟那淳于嘉聊起,说听闻你今日在朝会之上批驳了大司马的决定?我想跟你谈谈这事。
淳于嘉对于祢衡和乔琰之间的恩怨也算是知道不少的,尤其清楚祢衡这小子的狂放脾气。
他便得出了个推论,祢衡显然是觉得乔琰此举不当,这才找上了他。
祢衡必定是觉得,就该趁着长安这边占据了优势,一鼓作气将东面的朝廷给拿下才对。
这么看来,这小子是跟他站在一头的!
淳于嘉在朝堂上被乔琰给堵了回去,又遭到了她的无视,却到现在还没想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