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才终于趋向了夕阳西下。
他当即勒令士卒就地扎营,明日一早便朝着酸枣赶路。
“可惜了,倘若这些兵卒不是由王公节这等得过且过之人训练出来的,为了尽快稳定陈留战况,我无论如何也要将他们给带队上路。”曹操望着这个初具规模的营寨,心中还是不免觉得有些可惜。
但此刻着急是没有用处的,能拿到这样一支在关键时候有翻盘作用的队伍,已经得算是意外之喜了,不能强求其像是他的亲兵一般能征善战。
满宠也在旁安慰道:“养精蓄锐还是有必要的,等陈留那头的守军处在疲敝之时,也正好让他们一举将其攻杀。
曹操问道:“你为何不好奇我宁可冒着欺君之罪也要将王公节的兵卒领到兖州来?”
满宠摇了摇头,“欺君之罪也要看欺的是哪个君。从府君的各项行动中,我已能看出一个答案了。”
曹操没再多说。
这或许就是跟聪明人交谈的好处了。
陈宫和兖州世家的针对,以及他用“屯田校尉”四字作为标志成功完成的自我救援,让他心中的两个问题已在无形中有了答案。
大汉,当真已经到了日薄西山、无力回天的地步了吗?
或许是的。
后汉的建立里有着太多的士族支撑门庭的要素,以至于根本无法摆脱封赏诸臣、划分土地的同时带来的种种弊病,这才有了今日这样的情况——
士族利益稍一受损便当即抱团回击!
这已不是有人能将汉室一统就改变的东西,也因曹操不能算是士人行列而看得格外清楚。
他还要坚持于自己站在邺城朝廷的立场上吗?
或许不用了。
在他将那张纸条交给那农户的孩子之时,想到的是当年讨伐董卓结束的时候,他跟乔琰说,他还需要通过邺城那处朝廷的官职委任来得到那个东郡太守的位置,所以无法与她一道出征凉州。
若能求得那个位置,何止是能够务实地做出些政绩来,也能将洛阳地界上的流民都给包容兼并过去,何乐而不为?
而现在,他好像已经不必再非要依托于那所谓的“正统之名”来实现自己的目标了。
民意不可违,大雍天子统一天下的志向,也同样展现出了一派涤荡四海的架势。
乔琰的僭越、叛汉,都已不再是一个贬义的词汇。
他又为何不乘上这股东风,将自己的立场给站明白呢?
兖州世家的背叛恰恰让他看清楚了这时局之中各方人物的真实面貌,也让他看到了,真正能够给予他长久且稳定回馈的——
乃是挣扎求生的万千黎民。
既然如此,他总还是要给自己和兖州的未来谋划出一条出路的。
转投长安,并不是什么说出口需要觉得不自在的选择。
从忘年交到主从关系,在这个强者为先的时代里并不难被人所接受,以曹操的心胸也不会对此怀有芥蒂。
他唯独觉得有点介意的是,他不能是以一个被兖州世家驱逐出境的丧家犬身份被接纳过去的。
好在,他还有两个战功可以立。
其一,便是这片世家抱团的兖州。
扬州地界上的世家因为孙策之死遭到了乔琰名正言顺的清算,兖州世家倒是容易得多了,只因那立场的纠纷之下,绝没有什么该不该杀名士的道理。
当这场对反叛者的清缴发生在兖州地界上的时候,谁说这不是一种杀鸡儆猴呢?
而其一,就是他面前的河内守军。
王匡确实不是一个擅长于调兵遣将的人,但只要他和他麾下的兵卒存在,张郃等人在河内郡就能有一支为他们兜底的队伍。
倘若真要在孤注一掷地状态下增兵孟津,效仿当年乔琰在孟津和小平津处双线诱敌,也不是不能一试。
但现在曹操将这支军队给调走了,直接断绝了他们的这种可能。
而倘若乔琰想要让她的部下从洛阳方向朝着大河以北发动反击,河内郡的情况将会远比她想象得空虚。
可怜王匡在遭到了那样一番突如其来的威胁之后,是绝不可能等到他想要的邺城天子诏,来确保这出调兵的合法性的。
他所等到的,大概只会是袁绍怒不可遏的责备。
但曹操此刻可没有同情王匡的多余想法。
他在想的只是一件事,也不知道子脩和子廉的情况如何了。
现在距离他“挟持”张邈离开酸枣,已经过去了将近两日了。
那就离他对曹昂和曹洪做出支援的约定,只剩下了一日多的时间。
曹操没有坐以待毙的想法,曹昂和曹洪当然也没有。
在意识到张邈的弟弟张超和作为他一人谋士的臧洪已经发觉了此地异动的那一刻,这两人便一个着手于加固营防,将原本是为了防止乔琰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