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李妈妈便带着素月过来了。
刚一见到应卿心，素月便失声痛哭，踉跄着摔倒在应卿心面前，应卿心赶忙摸索着去扶。
素月原本在大夫人那边的时候算是比较丰腴的体型，肤如凝脂脸如银盘，个子也高大，脸上总笑盈盈的，是个出挑的美人儿。
而如今应卿心摸到素月的手，已经变得枯瘦干涩，好像这不是个还没满二十岁的女儿家的手，而是一个老妪的手。
素月声音颤抖：“大小姐……”
应卿心的眼泪也禁不住落下来了。
素月哭道：“夫人走了之后，我想着要来伺候小姐，可王姨娘说我年纪早都大了，再不能留在府里，就找了张妈妈家那个三十好几的弟弟把我给配出去了。”
“我原本想着跟不了小姐，就算死在外面也不嫁那个男的，可我爹娘上了年纪，又拿了人家十两银子，哭着来求我，我真是没有办法啊。”
李妈妈在一旁叹气：“昨日小姐说了之后，我就叫德子连夜去了外面打听，找到素月的时候，这傻丫头不吃不喝都三天了，瘦的吓人，要不是德子说是小姐要她回来，恐怕再不吃不喝个两天人就没了。”
素月攥着应卿心的手，哭的泣不成声：“小姐，我还没嫁给那人，我爹娘收了人家的银子，我愿意在府上当牛做马还给人家。”
“他每天吃醉了酒就来我家闹，还说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我要是真嫁给他，肯定是要死在他手里的。”
应卿心摸索着擦去素月的眼泪，柔声道：“素月，既然你不愿意出府，那我就肯定想办法留下你来。”
“只是我现在眼睛瞎了，内务又是王姨娘管着，事事都比不上你从前在母亲那里，说不定还会遇到小人欺负，你可还愿意？”
素月连连点头：“跟在小姐身边伺候，就算是让我吃糠咽菜也比在外面叫那人祸害死强百倍。”
应卿心点头：“既然这样，那便说定了，你跟在我身边，我还给你按一等丫鬟的月例，可好？”
素月感激的说不出话来，只顾着练练点头。
门外响起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却都被应卿心听到耳朵里。
应卿心转向李妈妈：“李妈妈，把素月带下去，好好吃点东西再休息一下，没什么事情就让她在屋里不要出来了，今天肯定还有客人要来呢。”
果然，还没过半个时辰，杂乱的脚步声渐近，有人来了。
“姨娘好。”是红玉的声音。
“今日得空，来看看大小姐。”是三姨娘王芝桃的声音，声音温柔似水，显现出十足的关心，“给大小姐带了点小厨房熬得青玉虾仁粥和新做的琉璃酥饼。”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应卿心自床榻上摸索着起身，蹒跚着迎上去，“是王姨娘吗？姨娘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
王芝桃急步走上前去，稳稳搀住应卿心，关心道：“大小姐可千万小心，仔细摔了。”
王芝桃的手冰凉滑腻，柔软无骨，应卿心想到前世种种，直感觉自己好像一把攥住了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令人胆寒。
可她强忍住作呕的欲望，面上是无辜柔弱的很：“谢谢姨娘关心，我这两日身上稍微舒服了些，所以想着下来走走。”
“之前我病的厉害，多有得罪的地方，还望姨娘担待了。”
王芝桃一下子有些楞，这应卿心疯疯癫癫，大吵大闹了一个月，把府上搅和的鸡犬不宁，如今却显得正常了些，倒叫她不知道说什么了。
王芝桃扭过头去指挥着丫鬟把餐盘放下：“最近咱们下面的农庄送了些虾子来，如今这时节青虾可是稀罕物，所以赶忙叫小厨房做了出来给你尝尝鲜。”
“还有这琉璃酥饼，我记得你最爱吃我做的，因此多做了些拿过来。”
应卿心微微一笑：“多谢姨娘有心了。”
王芝桃继续攥着应卿心的手，话锋一转，试探询问道：“我刚过来的路上，正巧碰见了我院里的张妈妈，见她唉声叹气的一脸苦相，就多嘴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结果这老妈妈说是因为她家弟弟婚事的事情难受，也是我忘了和小姐说，早些日子我处理完夫人的一干后事，见她手底下的素月伤心非常，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便寻思着这丫头也到了年纪了，留在府上再触景伤怀也是不好，正巧张妈的二弟一直没有婚配，就做主给他俩牵了个红线。”
“出府的时候念在素月服侍夫人尽心尽力好些年的份上，原本该给十两银子，我问了老爷之后，特例给了她二十两，再加上张妈妈弟弟那边凑了十两银子，足够两人把日子过好了。”
应卿心听得连连点头，却不说话。
王芝桃想着应卿心现在是个瞎子，因此也不避讳，冷着脸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后继续用轻柔的声音说道：“本来定着两人三日之后成亲呢，张妈却说，今早她家弟弟去素月家里送礼钱的时候却发现人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