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不知不觉间已近趋于午夜,燕国公府中的热闹也正渐渐到达最高峰的时间,一篇又一篇的诗作和文章传出博得众人喝彩,而这些作者的名字背后,往往代表了一个并不简单的身份。
所谓的名声,无疑是这个世上最有用,同时也是最无用的东西。
“宁阳侯,听闻靖安侯那位近日声名鹊起的养子也来了文会,宁阳侯不去看一看吗?”席座上,一位发须皆白的老者对着身旁的壮硕男子轻声说道,话语中带着几分打趣的意味。
能够坐在同一处,便说明双方至少是属于同一阵营,燕国公府安排人的位置,自然不会选择将仇家、对头给安排在一处。
所以便是面对这等的打趣,宁阳侯也并未发怒,只是将手中酒杯的酒一口饮尽之后,才开始淡淡说道:“到底是穆衡的养子,有些事还是让他们年轻一辈去处理得好,毕竟年轻人,血气方刚,有朝气,冲突也是无妨,反倒是或许能更添文会趣味呢。”
“如今文会可正是热闹的时候,再过去宾客可是就得散了。”老人缓缓说道,同时也拿起了手中的杯子,和宁阳侯不同,他只是浅浅的抿了一口。
“不劳挂心,终究不过是小儿家的事,我们这些长辈,还是看着吧。毕竟若是穆府真能出一龙一虎,相信穆衡也不会介意。”宁阳侯又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喝酒的同时,视线同时飘忽向穆瑜所在的方向。
“养子毕竟是养子,若真是有本事,那不还是一家人,哪有帮一个而打压另一个人的道理,军中,最讲究的,便是一视同仁。”
宁阳侯陆元空,坐镇北境,大夏兵部登记造册的十大武侯之一。同时他也是英国公一门的婚姻,从身份上而言,穆瑜的那位弟弟,靖安侯穆衡的亲生嫡子,该唤他一声姨夫。
在大夏北境,燕国公府权势滔天不假,但权势滔天缺不代表可以一手遮天。十大武侯泰半坐镇于北境范围,却并非每一个都属于燕国公门下。英国公一门,作为与燕国公同列国公序列的勋爵世家,虽说在北境并不似燕国公那般的强大,但也有不小的实力。
而作为英国公府的女婿,陆元空无疑是最能代表英国公府在北境的话事人。
而在湖面上的一处画舫之中,相较于外部的嘈杂,此处的却是清净了许多,只有淡淡筝音回荡,丰盛的宴席上,只有两人对坐着,一老,一少。
“玄王殿下,您这次的动作可是不小,莫说北境,这段时间就连夏都都有不少人在打探您的消息。”老燕国公聂传猛淡淡微笑着,虽是年迈,但那双眼依旧是炯炯有神,仍是津津有味的品尝着桌上的菜肴,动作之粗鲁豪放,简直难以叫人新任,这是一位权势滔天的国公爷。
“是本王的那些兄弟吗,哈,不用在意。”被聂传猛称之为玄王殿下的身影,姿态远比聂传猛要来的文雅许多,便是听到聂传猛说的消息,也只是微微一笑。
“父皇不止一次的就曾说过,燕国公府之所以能这么多年不仅不倒更发展壮大至此,皆因燕国公是一个足智多谋的人,相信本王所说的,燕国公自然会有一个决断。”
“自然,自然……嗯?”
聂传统撕扯着排骨的动作稍微愣了一愣,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面前的玄王。世人都道玄王武道平平,远不及其他几个皇子,仅刚才那一瞬间玄王透露出的气息而言,世人所言似乎并不可信。
“燕国公怎么了?”玄王微笑着询问道,眼底深处幽蓝色的光辉一闪而逝。
“无事无事,只是想到,今夜的文会上,会有不少的青年才俊要来,不知道玄王殿下是否有感兴趣的,或也可招揽一二。”聂传猛笑呵呵的将话题岔开,却是脸色渐渐的凝重。
仅一刻,也仅一瞬,刹那间,一红一蓝,两道气劲交并迸发一处,同时消散于无,未在这其间掀起半点波澜。仿佛刚才那一瞬间不过是寻常的幻觉一般。
但是二人各自心知,方才那一瞬间,发生了何事。
“玄王殿下深不可测。”燕国公放下了手里的排骨,不顾双手油腻腻的,拱手苦笑着道。在他的手上,原本一枚硕大的玉扳指已经开裂。
“燕国公能为依旧非凡,今日是本王冒犯,改天必定让人奉上一份重礼赔罪。”玄王温和一笑,转而说道,“青年才俊,却不知有些什么有意思的人。”
“有意思的?倒是有一个,靖安侯穆衡的养子穆瑜,近些时日在北境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穆瑜?弓弧名家?火宅佛狱?”
“正是。”聂传猛点着头说道。
“前些日子本王才得到消息,据说有人怀疑穆瑜身后是隐脉一流,正请旨彻查。”玄王淡淡说道:“看来,他似乎浑若未觉。”
“若真是隐脉,那此子的动作,未免也有些太过于明目张胆了。”聂传猛摇着头说道,“此外,严玄畅今夜似乎有意为这位弟子撑腰。”
“严玄畅?是他的话,倒也不令人意外。”
此时,画舫外外,仆从的声音响起。
“老爷,那边让人传来消息,诗会上的诗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头几名需要老爷出面评选。”
“那……”聂传猛看向眼前的玄王殿下,笑着拱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