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这是当年国子监祭酒,引古诗赋,用来形容剑道宗师裴旻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气剑,夸张是夸张了点,但却是毫不为过。
气剑冠绝天下者,在气机雄浑醇厚等方面,自然也是首屈一指的高手,在江湖争斗之时,那一口真气,相对于寻常武夫而言,则会更加绵长,这自然是好处。
可纵观前后四个甲子,气剑一道上,能称得上造诣斐然的,又能有几个?十根手指头,便能数的过来。
莫说这几甲子的剑林,纵然是整条历史长河,浮浮沉沉的剑道宗师,并不在少数,可绕来绕去,永远都绕不开形意剑与气剑,这两座唬人的大山,前者名动天下者居多,后者却少得可怜,最直观的不同,便是两者“借力”与“由内而生”的本质区别,人的本性,本就是下意识借外力,就如同稚童遇到麻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父母。
林砚闭着双眼,用心感受着此时体内气机的浮动,在他还是稚子之时,就已经见过这把剑许多次了,当然,还有它那位江湖人眼中,风华绝代的剑主,可真正意义上说是持剑在手,横剑于心的,却是一次都不曾有过。
这把剑在手,相比较听雨,给人一种截然不同的观感。
林砚缓缓睁开双目,剑身一转,朴素的剑锋擦过一抹寒芒,空气中如同弥漫了一股寒意。
曹河单手握刀,另一只手作势往下虚压了压,两发悄无声息的弩箭急射而出,朝那个气势正盛的男子当空而去。
这很显然是投石问路,林砚望着那在自己眼中,早已经“定格”住了般的两发箭羽,微微一侧身子,很轻松地躲了过去。
曹河眉头微皱,面前这个男人的气息,很明显已是远比不上早些时候,但不知为何,这显露出来的五官感知,却没有半点强弩之末的意味,这位曹总督头吐了一口唾沫,虽说气势正盛不假,可男人已经强行换了三口气,这也是真,他从军这么多年,可不相信会有累不死的牛。
林砚此时,并没有那么多的心理斗争,左手提着观雪踏步而出,曹河大笑着迎面而上,刀口还未与剑锋交错,便已经撕扯出一阵一阵的火花。
一股冷冽的气浪扑面而来,曹河目光立刻阴沉了下来,刀身一翻,试图以刀面抵住,却仍是被这股冰冷的剑气整得虎口发麻,身形踉跄后倒。
林砚倒举观雪,此时那条未受伤的左臂缓缓后抬,旋即又毫不犹豫地抽剑而出,锐利的剑锋铮铮而鸣,好似在宣泄着什么不满一般,一道肉眼难以捉摸的剑气,裹挟着澎湃的气浪汹涌而出,身形踉跄的曹河大惊失色,反手立刀杵地稳住身形,快步向后撤去。
可哪曾想,这道剑气的目标,根本就不是自己,澎湃的剑气径直向客栈一层的大梁席卷而去,两道黑影稍稍一顿,显然是有点猝不及防,而后又是极快地散开,朝反方向掠去。
剑气狠狠地砸在大梁之上,这道客栈的副梁,仅在剑气触碰的一瞬间,便被硬生生拦腰截断,木屑四散,溅落满地烟尘,若是传到江湖之上,这么大的动静,是一位大宗师武夫一剑的手笔,谁都不敢相信,也不会相信。
动静尚未落下,林砚的身形便动了,这个男子疾步向前,手中长剑刺向那个还身处在惊骇之中的曹河。
这个从军多年的督头也不是盖的,那副身经百战的身体,在烟尘之中本能的察觉到危险,条件反射般地屈身而下,果不其然,一道剑锋,在上一秒自己心脏的位置扑了空。
曹河目光冷漠,反手顺势提刀而上,誓要一鼓作气,摘下眼前这个男子的项上人头。
林砚显然也是没能想到,曹河能够靠着身体潜在的本能,毫不费力地躲过这一剑,不过他也同样不是无脑的人,原本前刺而去的观雪,也同样顺势挥砍而下,这把刀与这把剑,已经是第二次亲密接触了,可相较前一次,结果还是一样,观雪剑身一翻,哐当着直至这柄大夏军刀的护手处,林砚左腕向后拨转,身子跟着右侧,观雪的剑身,也是由下往上笔直地朝曹河刺去。
曹河立刻横刀格挡,但剑锋并不是正面挥砍,而是斜刺而来,这种刁钻的角度,若是正面应对,倒也没什么问题,可如今自己屈身在地,能辗转腾挪之地不过方寸,这一剑,也就变得避无可避了。
在曹河拼了命地侧着身子,想要避开要害的时候,一把飞刀掠过,生生地改变了剑锋原有的轨迹,刺入了曹河的左臂,穿透而出,伴随着一声惨叫,以及透臂而出却丝血不染的长白剑锋,林砚的眼神,此刻死死地盯着地上那把长近五寸的飞刀,显得有些恼怒。
林砚将倒地呻吟的曹河,一脚踹出去一丈多远,又一把破空而来的飞刀,从林砚的头顶迅猛而下,这位泥菩萨现如今火气不小,体内气机带动观雪,一道肉眼可见的锐利寒芒,斩向了那柄疾驰的飞刀。
一道刺耳的金属声响起,飞刀应声而断,剑气寒芒的势头却是丝毫不减,直扑飞刀的根源所在,一道身形矫健的黑影飞速掠动,才险险地躲开了这一记剑锋气机外放的斩击,却也留下了一小块被剑气扯烂的黑布块,连同着几缕发丝缓慢飘落在地,而那好不容易现出身影的夏朝隐客,又是湮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