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后我拿到了那本书。
格兰杰盛气凌人地站在我面前,虽然某种程度上来说,更像是虚张声势。
“你要这本书干什么?”她说,“这个作者是历史上一个有名的胡言乱语的疯子,对了,还是个……黑巫师。”
我看了一眼作者,发现自己的知识真的不如对方广博,我不认识这个作者。
“你要质问我干什么的话,”我说,“我就要问问你偷非洲树蛇皮干嘛了。”
格兰杰一惊,捂住了口袋,把冒头的东西加紧塞了回去。
她显得有些不可置信,“你不……不好奇我在干什么?”
我摇头,微笑道:“各不相干。”
说完我就离开了,抱着那本书,心情几乎是雀跃的。
教授一定会发现他的办公室失窃了,但是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这本书我甚至不用急着复写,因为不用还了!
可是这种欣喜在我开始阅读后,就迅速地熄灭了。
我懂了什么叫“胡言乱语的疯子”,以及教授当时为什么以一种不屑一顾的神情看着这本书,里面提出的想法与其说是异想天开,不如说是荒谬无稽,没有任何理论的分析进行支持,只是提出了很多很多他的妄想。
而且,按照格兰杰说的,黑巫师,里面有不少令人毛骨悚然的内容,比如将婴儿倒吊取血以获得“纯净”……莫名其妙!
我陷入了一筹莫展之中。
一个星期后,大礼堂的张贴处出现了一张海报,告诉全校师生明晚将在大礼堂举办“决斗俱乐部”第一次活动……鬼知道那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俱乐部。
“你去吗帕蒂?”米里森问我。
“不去。”我说。
她发出了非常惋惜的声音,说:“这几个月我就没看到你闲下来过。”
“其实,”我斟酌着说,“我最近的心情不太好,如果去玩决斗,怕是……”
“那不正好嘛。”我身边响起一个懒洋洋的腔调。
扭过头去一看,是扎比尼,他瞥了一眼海报,接着说:“有白给的出气筒。”
他身后是马尔福和他的同伙,除了两个跟班,还有帕金森和诺特。马尔福大概是不满于扎比尼走在他前面并且堵了他的路,眼色一使,克拉布和高尔就开始往前挤了。
我跟着往旁边让开,大少爷路过时看了我一眼,我也若有所思地盯着他。
然后他抬手搓了搓手臂,用一种略有惊恐而又十分嫌弃的语气说:“看我干什么?难道你想跟我决斗?做梦!”
没有,我是突然从他领口的蛇形别针上想到我的另一个难题,关于材料。
轻轻地叹了声气,我在几个月以来头一次觉得疲乏,甚至很困顿,尽管睡眠时间并没有短缺,可身心的消耗却增加了很多倍,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一个不到十三岁的小毛头罢了……
结果我这声叹息似乎给了马尔福错误的暗示,他高傲地哼了一声,说:“我可是为你好,你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我简直被逗笑了,问他:“你哪里来的这种自信?”
“得了吧,你又有什么底气这么说话,真的以为自己很厉害了吗?”帕金森开口,望着我,满脸轻蔑。
我并不想跟她起冲突,那会像非常没品的斗鸡互啄,只是冷眼漠视,问米里森回不回寝室。
帕金森却不依不饶,站到我面前来,喊道:“说吧利兹,卖弄你肚子里的墨水,告诉我们你知道多少决斗技巧?你能把谁——”
“我能把你弄到地上哭着喊妈妈。”我冲她微笑,大概嘴角颇为狰狞,露出了虎牙。
帕金森被激怒了,马尔福却像是感到原本由他发言的场合被抢走了,有些不高兴似的,拉了她一把,对她数落着什么。扎比尼对这一切都颇感无趣,仗着个子高拨开人群往外走了,我赶紧拉着米里森跟在他挤出来的路后面也撤了。
迎面路过西奥多·诺特,他还是那副恹恹的样子,相当瘦弱,眼神里带着一股孤独、游离的气质,好像他的单亲老爹并没有给他多少关爱。
他是纯血圈里的人,我们小时候也见过几次,那时候他是我最深的恐惧,恐惧变成他那样,一个没有母亲的人。
而今我当然已经摆脱了那种无能为力的忧惧,却仍然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他一眼,诺特和我视线相撞,竟然咧了咧嘴笑起来,突出的龅牙让他看上去有些阴险。
“你在看谁?”米里森问,“马尔福?”
“不是,我改主意了,”我对她说,把魔咒课的教材塞到她手里,“帮我带回去一下,谢谢,我去图书馆。”
她冲我大叫,我则充耳不闻,转身就跑了。
两个小时后,以及再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一直非常后悔当时没有和米里森回去。
当我站在寝室门口时,隔着门便听到了含糊的饱含痛苦的动静,那使我几乎是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