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往里走的功夫,我飞速地抬头扫了一眼,那华贵的会客厅已经完全改变了模样。面向草坪的那面落地窗被厚厚的帷幕盖住,即便是白日室内也得靠烛火照明,不是那些金银烛台的高教蜡烛,而是高高悬吊的顶灯,燃烧着鲸脂。会议桌似的巨大家具横亘在正当中,四面摆着高背的石椅——一条巨大的,难以用语言形容的蟒蛇盘亘在桌面上,令我立刻收回视线,避免了僭越的目光落在那长桌尽头,背对着众人的黑袍身影上。
“你带来了我们年轻的继承者,纳西莎,”他说,“我也很高兴你终于知道如何做事情了。”
纳西莎打了一个寒颤,我也感到浑身冰凉。
“我非常……非常感激您,主人,给了我们第二次机会……”她说。
他对这番表白不置可否,发令道:“坐下吧,诸位。”
沉默的食死徒们走向高椅,次第坐下,不是每一个人都像这座庄园原本的主人那样战战兢兢,某些人——塞内古·诺特,嘲讽的目光不加掩饰地落在我身上,他身旁一个脸色苍白、五官扭曲的男人也饶有兴趣地望着我,还有一个脸上有浓密毛发的家伙,喘着粗气,左顾右盼,显得焦躁不安。我还看见莱斯特兰奇夫妇,他们走在一起,但贝拉特里克斯的目光一刻不离开那仍旧伫立的黑影,目光中充满狂热。
斯内普坐在尽头右侧的第一个位子上,神情冷静,纳西莎坐到了他对面。除去两人中间空出来的那张尊位,长桌只剩下一把空椅,我别无选择地向它走去,肺部好像被呼吸冻结了。
我迟缓地坐下,那条大蛇的头部正好冲着我,它抬起头,古铜色的眼睛与我对视,吐出嘶嘶的蛇信,仿佛传说中辨人忠贞与否的古代怪兽。
而后它优雅地扭转,向着它的主人,所有人的主人,游了过去。
黑魔王无声地落座。
我的耳朵嗡嗡作响,脖子僵硬得不能动,却强迫自己撇过头,去注视他的存在。
他并没有在意这微小的视线,尽管绝大多数人并不会看他。
复活的魔王生着一张毫无血色的蛇脸,难怪他的声音那样寒冷,他的住所如此阴暗,这非人的生物张着猩红的瞳孔,几乎没有嘴唇的裂缝开合,吐出绝对权威的语词:“对叛徒的追索已经到了一个阶段,现在,我想要更多的人归来。”
“归于我,或者归于死亡。”
所有人都带着莫大的认同点头,贝拉特里克斯更是想要发言,却硬生生地忍耐住了。
“我憎恶嘈杂,至少不应该只有说假话的人在那里制造声音……多洛霍夫!”
诺特旁边的那个男人立刻起身。
“那是你的任务,我不想下次还看到你独自坐在这里!”
多洛霍夫带着兴奋的语气保证:“不会的,主人,我已经看准了目标,这一次我一定忍住,不会把他弄死的。”
我攥紧了十指,指甲刺痛了掌心。
多么显然,我替代利兹先生坐到了食死徒的核心会议圈中,就像纳西莎替代了卢修斯·马尔福。随着黑魔王一个个点到那些名字,一股惧意在心底滋生,我骤然意识到自己没有做好准备,我怎么可能做好准备,尽管一年前开始,我就发下了那许多宏誓……
他们在说什么我毫无概念,好像一串谜语,唯独我没有拿住钥匙。惧意中又生发出焦躁,让指甲险些划破自己。
“利兹。”那轻轻的声音如惊雷般在我耳边炸开。
我神经质地弹跳起来,第一次与那个人四目相对。
仿佛与蛇怪直面,陷入了垂死的石化中。
数年前我见过他的影像,在那条真正的蛇怪旁边,那股优雅、从容的气质仿佛还残留在他如今畸变的面容上,黑魔王远远地望着我,嘴唇的线条流露出一丝残酷的笑意。
“你为什么不帮助我们在学校做一些事呢?”他说,仿佛和蔼的长辈在问询。
一瞬之间,我拿住了那把钥匙。
我张口,用仿佛不属于自己的声音回答:“那是我的荣幸,我将……不遗余力。”
贝拉特里克斯厌恶地看着我,而纳西莎却似乎喜极而泣,含着眼泪热切地望过来——我不明白,黑魔王指的是让我帮助斯内普,他已经皱起眉头,仿佛吞下了一枚苦果。
“我真希望你迅速地成熟,弥补我们的损失,”他接着说,“西弗勒斯,你应当培养我们的学生。”
斯内普迅速恭谨地、谦卑地低下头颅,表示领命。
片刻后,这个小小的集会被解散了,所有人都退出了这森然的地狱,重新回到更像是人间的地方——真奇怪,刚进来的时候我还觉得整栋建筑都变得过于可怖,现在我认为它就应当是这样。
纳西莎重新找到我,她抓住我的手,不容置疑道:“你要去哪儿,特里夏?你当然应该留在这里,这件事我同样要拜托你。”
“我记得几个小时前才告诉你,”一个讨人厌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