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西莎生了一场气,她带着钱出来,然后谁也找不着了。尽管德拉科随后主动找到了她,但他们遇上了韦斯莱一家,并且发生了一场冷冲突。
她并未当面向我抱怨什么,德拉科也有不加以转述的明智,但我很明确地意识到她的不满。
只是那已经无关紧要。
从墓地回来之后,伤口持续作痛折磨着头脑,我却反而冷静得不像话,在接受了那个锥心刻骨事实之后,过往的许多疑点都得以清晰解释。
利兹夫人并不是我的生身母亲,我是私生女。
她自杀身亡,根本未曾考虑过我的处境,是因为我原本就不在她的人生计划中,丈夫使她彻底绝望,于是决绝而去。她设下了一个诅咒,逼迫虚伪的丈夫向那个不忠的产物承认:是我杀了你的母亲。
上一个圣诞节在霍格莫德的尖叫棚屋的对话历历在目,可当时我什么都不懂,我以为利兹夫人是要他认罪忏悔,可是她已经死去了,不对当事人做的忏悔有什么意义?她要的是那人对我忏悔……或许吧,究竟是怀着解救丈夫的心情,还是为了彻底揭开他丑恶的面具,再也没有人会知道了。
然而那个人玩了一个小把戏,他说出了那句解咒的语言,我却仍然误认为是他导致了利兹夫人死亡的意思,而即便是在遗留的那个记忆瓶里,他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还在试图维系谎言,彻头彻尾的无耻!
我一遍一遍地想,感觉心脏像是被片片割开。此时此刻我再也不为自己遭受诅咒感到委屈,甚至觉得利兹夫人的一切作为都有道理,我对上她只有万分羞惭。
“我做了一件很坏的事……我用你留下了她……”
他背叛了妻子,却将背叛的证据送到她面前:因为这孩子的生母已经死了,求你代替她来照顾这孩子……
曾被摄魂怪唤醒的深层记忆,那惨受折磨的尖叫来自我的生母,而高叫着“还回去,我绝对不要她”的,应当是利兹夫人吧……可她还是含垢忍辱接受了这个孩子,是丈夫的苦苦哀求,是黑魔王的时代结束了,她最终决定忘记过去的错误。
但是噩梦又回来了,我还记得她站在窗前,冷笑着质问利兹先生:“你怎么敢?”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再一次用我来对付她!
对那个所谓的生母,我没有办法关心,只能反复地想着过去十几年自己所认定的母亲,仅仅只是揣测她的心境就让我如此痛苦,不敢想象她究竟是如何走过这一地荆棘,无声地饮下毒酒。
够了,这就是全部的真相了,如果还有什么需要说明,那就是我的生母大概出身不高,利兹先生不会有勇气主动揭露,只可能是被他的食死徒同伙发现了,足以引起那种后果的,说不定她甚至是麻瓜。
我很难不对自己的存在感到耻辱。也正因为如此,当德拉科问干什么去了的时候,我又一次哑口无言。
“算啦,不想说就不说吧。”他轻而易举地放过了这个话题。
我点了点头,下意识道:“感觉我们这样迟早会出问题……”
“谁说不是呢。”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德拉科说。
这却又使我紧张起来,他无所谓地笑了一下,伸手将我揽进怀里,单薄的胸膛不像即将成年的男子,好像会永远停留在少年时代。
“你害怕吗?”他低声问。
我依稀记得他问过这样的问题,而那时候他的手指没有颤抖,我也没有反问他:“你呢?”
“我不能害怕。”他说,手掌握住我的肩头,止住了那仿佛因为怕冷而引起的轻颤。
我轻轻地抽了一口气。
“所以没什么大不了的,世上的事无非是这个不能,所以不得不去干另外一件。”
的确是这样,尽管听起来分外冷酷。我们相对无言,潦草地
接受命运安排的一切。
尽管我们靠得很近,但无疑,我深刻地感受到,我和德拉科仿佛越离越远了。这一次我实在想靠近他,我情愿倾诉出口,这不像之前那样是勇气的溃退,而是理智明确地阻止我。
得了吧,女士,你打算告诉你纯血论的男友自己那极不光彩的身世?
我差不多想大哭一场,可我像个木头,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直到他道别离开。
第二天,尤兰达来到了庄园里,多洛霍夫不无恶意地叫我带上她的孩子一起去见她。
“《预言家日报》是黑魔王交给你的任务,我看不出来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拒绝了他的要求。
“但是你给她施的夺魂咒不是吗,”他神色狡猾,“难道还想撇清关系?”
我感到难以言喻的恶心,仍然坚辞拒绝了他。
这天下午,家养小精灵多奇反复经过我的房间门口,恨恨地念念有词:“现在什么臭虫、流氓、slut都能进入伟大的马尔福家了,啊,主人,如果你能看到这一切,该要采取什么样的雷霆手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