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公主的求救,江怀玉想都没想立刻张开自己的双臂,像一只护仔的老母鸡将公主牢牢护在自己身后。
他冷着脸,声线更是冷如寒霜。“保护公主!”
守在周围的皇宫侍卫齐刷刷朝着太傅和公主靠拢,他们的手就按在随身武器的鞘上,驸马若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便会立刻引起他们的反击。
一场好端端的婚礼就这样因为萧琅的突然出现被打乱了。
萧琅似是不愿意错过这般精彩的好戏,也没有令手下速战速决,而是站在原地,嘴唇微笑静静观赏。
顾沉昱作为这场大戏中核心的主角,此刻的模样倒显得无比落魄。
他一边想要道歉,想要告诉慕怜心自己刚才疯魔了,他没有任何想要伤害她的心。
但另一方面,当他看到江怀玉来了之后慕怜心毫不犹豫的投靠,他心里那朵名为嫉妒的火焰,简直快要烧焦他整个身体。
两种极端的情绪拉扯着他的神经,顾沉昱咬紧牙关,眼神忽明忽暗。
就在这时,悠悠的花香传进了顾沉昱的鼻子里。
他眼睛一亮,想起了袖中藏着的那朵白色茶花。
顾沉昱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将茶花从衣袖里取出,双手捧着,献到了慕怜心面前。
“怜心,怜心你还记得这朵茶花吗?”
他眼中的光亮太过吓人,慕怜心抓紧江怀玉的袖子缩了缩头。
毫无疑问,她并不想和一个刚刚掐着自己脖子的人讨论花的问题。
看到她毫无反应的样子,顾沉昱着急了,他急迫地介绍道:“茶花啊!当年我从你宫外路过,采了你的花,是你宽恕了我,还将这朵花送给了我!你不记得了吗?”
那段被他视若珍宝的回忆,是顾沉昱人生中不可剥夺的光。
他从父亲那里永远得不到的关怀与爱,却有一个天真烂漫的公主给了。
顾沉昱舍不得松手,还贪婪的想要更多。
可是……慕怜心的反应太让人失望了。
她先是困惑地皱了皱眉头,然后忠于内心的摇了摇头。
她问:“我不记得了,我应该记得吗?”
顾沉昱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发出了破碎的声音,他站在原地,双眼直愣愣的,那张总是被外人称之为像狐狸一般漂亮而又狡猾的脸,此刻露出了呆愣的神情。
他的反应是如此强烈,以至于慕怜心都开始试着检讨自己了。
她咬紧嘴巴,努力的回想了一下关于茶花的事情。
“我好像想起来一些了。”
随着她话音落下,顾沉昱的眼里恢复了一些生机。
“那是不是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记得我小的时候喜欢茶花,好像确实会有调皮捣蛋的小孩摘了我的花,不过这样的小孩太多了……”慕怜心一边回忆,一边意识到了些什么。
她反问:“该不会,你也是摘过花的小孩吗?”
小孩。
一个无足轻重,无关紧要的词汇。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小孩,顾沉昱曾经是小孩,但其他人也是。
原来在慕怜心的眼里,自己不过是一个不值得被铭记的小孩。
原来有那么多人都曾经碰过她的花,那她是不是也全都原谅了他们,并且赠给了他们一朵茶花。
难怪了,难怪这么多年以来,大大小小的宫宴上,她从来没有多看过自己一眼。
一阵风吹来,顾沉昱的手指松开,他手里的那朵纯白色的茶花被风吹到了地上。
慕怜心感觉到不太对劲,她从江怀玉身后探出头,试探着问他:“你怎么了?”
刚才还傻愣愣的顾沉昱突然笑了起来,起初只是微笑浅笑,然后开始大笑,他的笑声越来越大,动作幅度也越来越夸张,到最后竟然捧腹大笑。
他跺着脚踩着地,双拳不断锤着自己的肚子。
慕怜心猜测这样应该会很痛,但顾沉昱依然在笑着。
笑到最后,他停了下来,一行清澈的眼泪顺着他右眼的眼角落了下来。
慕怜心感到非常惊讶,“你哭了?”
他为什么又笑又哭的?
顾沉昱缓缓的直起佝偻着的腰,他的表情也全都恢复到正常的模样,就好像刚才的疯癫只是众人的一场错觉。
那些藏在心底的问题终于有了确切的答案。
原来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原来一切都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脸颊边的风吹得越来越紧了,压在天幕之上的雨水也就快要落下来了。
顾沉昱扭头望向对面的萧琅,明明他是公主的驸马,并且他们之间隔着一百多道台阶,但萧琅的脸上是胜利者的笑容。
顾沉昱平淡无波的问道:“所以,公主殿下的心上人其实是摄政王吗?”
“世子!”江怀玉忍不住低声警告他,周围还有这么多大臣禁军在,顾沉昱就算是想要发疯也要看看场合。
“太傅,我在同公主说话,你着急什么?”顾沉昱的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他泪痕未干的脸上多了一抹笑意,“我知道了,让我猜一猜。难不成天底下心思最纯净的江太傅,其实也对公主怀着不轨之心?”
“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