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怜心捏紧了伞柄,恨不得当场带着伞离开。
她一跺脚,脚下积洼的雨水被踩出了声响。
“像你这样的人,就活该被这大雨生生淋死!好心当做驴肝肺,我再也不要帮你的忙了!”
她说完,拎起裙脚,作势就要转身离开。
谁知顾沉昱突然用一道低沉声音轻声唤道:“师姐……”
这一声仿佛是个认输的标志,代表他终于肯向慕怜心低头了。
他的声音本就低沉动听,混着这簌簌雨声,更像是悦耳仙乐一般。
慕怜心的脚步一顿,没好气的回答道:“干什么?”
因为要给他打伞的缘故,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站得极近。
顾沉昱跪在慕怜心面前,他抬头望了慕怜心一眼,脸上没有半分血色,眼神也显得有些飘忽迷离。
“师姐,你靠过来些。”
慕怜心有些警惕,但还是好心地往他面前挪了挪步子。
顾沉昱的声音都快被这雨声盖过去了,他低垂着眉眼,低声喃喃道:“我……我好难受啊师姐。”
他说完这话紧直直朝前面倒了过去,恰好慕怜心站在他面前,这一倒,头和肩膀便靠在了慕怜心的双腿上。
慕怜心心中一惊,连忙矮身,用手去推顾沉昱的肩膀。
谁知手还没碰到他的肩膀,顾沉昱的身体就已经如同软面条一般往下倒了。
“哎!你别倒呀!”
慕怜心手里拿着伞,只得跟着蹲下,用自己的身体接住顾沉昱快倒下的身体。
磅礴的雨幕之中,两道身影依靠在一起,倒像是一对交颈的鸳鸯。
江怀玉坐在自己的房中,他不需要用眼睛去看,也能知道外面的情况。
看到慕怜心和顾沉昱几乎抱在一起的时候,他稳定的气息变乱了。
江怀玉停止了打坐修炼,专门施了一道咒,让自己静心安神。
只是法术打在自己的身上,效果却没有那么明显,他还不知道,这股发自内心的不满究竟来自于何处。但却很清楚,这股不满怨气就来自于外面两个人身上。
到底还是他的心乱了。
慕怜心费了老鼻子力气,才将顾沉昱扛进了自己的屋子里。
他身上的定身咒刚刚失效,整个身体都宛如在冰桶里泡过那般凉。
慕怜心将人放在床上,一连打出了好几道咒法,将顾沉昱身上的水迹全都蒸干,又为他换了套干净衣裳,最后将厚厚棉被盖在了他身上。
忙完这一切,她自己都累得脑门冒汗了,可惜还没来得及休息,床上的顾沉昱又不安分了起来。
“师姐……”
他似是陷入了昏迷之中,意识不清,眼睛也睁不开,口中喃喃地唤着师姐师姐,一双手翻腾着,要找到可靠的依赖之处。
慕怜心指尖触了他手背一下,他的手太凉,不能一直握下去。
看到顾沉昱这般落魄可怜,慕怜心也心生同情。
她撩开顾沉昱额头上的一些刘海,露出少年的光洁额头,接着用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果然是发烧了。
唉,可真是难办。
慕怜心重新撑起雨伞,来到了江怀玉面前。
“师尊,弟子有事相求。”
本以为已经是深夜了,江怀玉应当睡下了才是,不成想,里面竟然亮起了灯火,大门也跟着开了。
江怀玉侧身让出一方天地,对着撑伞的慕怜心说道:“先进来再说吧。”
慕怜心踏进房中,也没来得及看看房中的不一样,急匆匆说道:“我想向师尊讨些药。小师弟他在雨中跪了那么许久,已经开始发烧了。不知师尊这里是否有可以治愈他的药石。”
她说话时,江怀玉一直看着她的眼睛,好像想从她眼神中分辨出,到底有几分关心,有几分责任。
他并没有回答关于药物的事情,反而问道:“为何又唤我为师尊?”
这几日她总是江江,江江的喊,听得时间久了又重新喊回师尊,总觉得在不知不觉中,距离又拉远了。
慕怜心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总感觉在旁人面前唤你的名字,怪不好意思的。而且顾沉昱这人很讨厌,估计还是个大嘴巴,要是让他知道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可能明日吵嚷得人尽皆知了。”
慕怜心原以为自己想得挺周全,回答的非常完美。
万万没想到,江怀玉接着她的话反问道:“人尽皆知又如何?”
“啊?”
江怀玉见她那副呆傻了的模样,又问了一次。
“你我本就是仙侣,就算让旁人知晓了我们的关系又如何?”
慕怜心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她总觉得今晚的江怀玉身上好像凝着一股好强的怨气。
“师尊,我……”
江怀玉只觉得“师尊”这个词非常的不悦耳,他随手取出一瓶药丸丢给了慕怜心,“这是治疗的药物,给他服下三粒即可。”
说完,又是一阵强风,将慕怜心吹出了门外,而大门则是紧紧关上了。
“砰!”的一声,慕怜心发觉自己又吃到一碗闭门羹了。
总感觉江江好像在发脾气,可是平白无故的,他为什么要发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