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刚才放表的位置,抬脚进去。
气氛有点沉重,刚刚吵架的不愉快还挂在两老脸上,爷爷没说话,用手帕捂着嘴,阿姨出来盛汤,奶奶不知道该说什么,刚吵架孩子肯定都听见了,吩咐阿姨把鱼在热一下。
入座后,陆羡匀啃着煲汤的玉米,奶奶夹起一块排骨,用筷子把排骨肉剔下来,汤足足炖了两个钟,筷子一推,肉就脱下来了,夹到孙子碗里。
陆铭辑小时候也被她这么伺候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才给养成不听话的公子哥,陆知彰看不下去,怕又给惯成第二个陆铭辑,斥了句:“让他自己吃,他没手吗。”说罢又咳起来了,陆老太赶紧放下筷子过去给他拍背。
一顿饭过后,有位富太突然上门来拜访,还带了朋友。说是从上海远道而来,想挑个心水的镯子。
客人来的突然,陆知彰本被陆羡匀劝着去休息的,前脚刚入房门,又折返下楼去会客,阿姨斟了花茶送到会客厅。
陆羡匀躲在屏风后面,这是他第一次看爷爷谈生意,视线从屏风镂空的缝隙中穿过,安安静静地躬着身子瞧。
家里有不少石头,但现货不多,二楼的保险房里也只存了一些高货,基本不示人,都是同行进行内部推荐消耗,要么就是留着收藏仅供同行欣赏的。
翡翠镯子的货品装在一个黑箱子里,里头一共有8个手镯,都是高货,一半是还没起货的镯胚,富太的朋友一眼就看上那条木纳雪花棉料子,纯纯高冰种,暗光下看像深邃的星空,照灯后点点的雪花棉寒光四射,如同手握星河。
奶奶给她量了下圈口,这个料子的尺寸刚好合适,女士询问价格,陆知彰把数目按在计算机上,推过去给她看。
没想到这位女士特别爽快,仅瞄了计算器显示板一眼,说她要了,连镯心一起拿,因为是还没起货的镯胚,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拿货,暂且先定下,起好货后再约时间提货。
女士手指扣着镯胚,瞧得爱不适合手,嘴角的弧度就没下去过,对着灯光照照,用小电筒也照照。陆羡匀隔着屏风,深深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千金难买心头好。
不多时,送了客,陆羡匀这才从屏风后面出来,爷爷把拿出来的手镯一一装回密码箱。
“爷爷。”陆羡匀坐下来唤人。
“怎么了?”陆知彰停下盖箱子的动作,扭头看着自己的孙子。
“您有当警察的朋友吗。”
闻言,陆知彰的神色挂上些许紧张,以为孩子是出什么事了,还是刚才那三个字:“怎么了?”
“没有怎么。”陆羡匀不想爷爷担心,换了个说法描述心中的困惑,“就是我最近,看了一本小说,有些破案情节不太理解。”
“哎哟。”陆知彰的心这才松了下来,继续盖他的密码箱。“小说怎么了?”
“就是这本小说讲述的是,女主跟她母亲住在一个胡同里,母女相依为命。而女主有一个经常欺负她的女同学,女主的母亲跟这位女同学的母亲从来不联系,甚至没怎么见过面。突然有一天这位女同学的母亲跟女主的母亲居然一同死在了女主家中,女同学的家人都觉得是女主的母亲杀了她,所以女主落了个杀人犯女儿的罪名,如果她想翻案,她该怎么做?”
爷爷很耐心的听陆羡匀讲完,回了句扫兴话:“这后面翻案剧情,作者不是会写吗,你看完这本小说不就知道了。”
哎呀,陆羡匀编不下去了,他不擅长说谎,扫兴又沮丧:“那好吧。”
爷爷怎么会看不出孙子的心思呢,在社会驰骋大半辈子,跟他老人家讲小说,大可不必,肯定是遇上事了,“说实话,哪看来的。”
想找爷爷帮忙,自然是实话实说为好,“其实,这不是小说,这是一个真实故事。”
“怎么?我们匀匀开始对编小说感兴趣了。”奶奶送完客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搭了一句腔之后提着密码箱上楼。
爷孙俩继续聊着。
“听你的描述,这是一桩无头案,这种案子一般调查不出来什么,除非有人证。要是案件已久远,又没有任何物证遗留的话,基本翻案的可能性为零,找警察也没用。”
“就是当年警察调查过,有拍照,有案件资料,肯定会记录很多东西的。”
“那当年调查结果怎么样?”
“说是意外,触电身亡的。”
“那这就是案件结果了啊。”
“可是那女同学的母亲,去她家里的原因,没有人知道。”
那天在教导室,听到外面的议论,说是情感纠纷,但他们又扯到了一个叫王明华的人。
“爷爷,您认识王明华吗?”
听到这个名字,陆知彰神情微变,本是看着陆羡匀的目光在眨眼间避开,双手撑着膝盖起身,走了两步才撂下一句,“年轻的时候打过照面,我们家做正经生意,不跟他往来,跟自己不相干的事,不要探究,好奇心害死猫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