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虫,你真不知道自己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那可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路宁纤细瘦弱的手搭上佩蒂恩的手背,换上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佩蒂恩第一次看到路宁露出这种好奇的神色,她大部分时间都是面无表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那疯子的母亲就是因为受不了她才把她送来的,从进院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她不是个好管的主。”
“她用装出来的热情矫饰虚伪的内里,让所有人以为她是个好相处的人。”
“嘴上嚷嚷着自己没病,却到处乱跑,乱砸东西,闹绝食,甚至要用碎瓷片刮花乔治斯医生的脸!”
“最可恨的是,她竟然诱惑……”
说到这她顿住了,似乎是不愿再回忆。
在佩蒂恩看来,埃拉就是个不服管教的恶魔,尤其是还做出了那样令人作呕的事情,谁靠近了她都得沾染上不祥的气息。
她可不希望路宁这样脆弱的孩子被恶魔污染了。
“别再靠近她了!”佩蒂恩最后留下这么一句,忧心忡忡地去干活了。
不对,这其中有非常矛盾的点——埃拉的情绪转变和护士的态度。
从那天短暂和埃拉的接触中,路宁觉得她的热情不似作假,只是她更加敏感,在意别人的情绪。在乔治斯医生那的病例报告中显示埃拉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主副人格也契合佩蒂恩的描述。
但是目前看来埃拉的发病频次越来越高,这之间一定有潜在的触发点。而且只要一涉及有关埃拉的话题,大家都会露出一副嫌恶的表情。
路宁猜测是有人在一直刺激她,导致她能愈发契合“光明计划”的治疗对象。
并且埃拉母亲的信中说,“大家都说这家康复院很适合稳定情绪”,佩蒂恩的话语中的埃拉现在的情状似乎背道而驰——
她脆弱不堪,像一场暴雨侵袭就会被吹落的枯萎的花。
系统一开始布置的任务是【找出隐藏在康复院里的秘密】,之后就没有下达过任何有指向性的任务,这让路宁有些没有头绪。
她挠了挠头发,掀开被子坐到窗台边,沉默地注视着自己平时侍弄的茉莉花。
——
“啪嗒——”门开了,是整整两日未见的奈姆——他还穿着那天被带走时的衣服,皱皱巴巴的,左眼被纱布粗糙地裹了起来。
妮娜护士在后面推了一把,对他吼道:“快去坐下,恶心的肥猪!”
奈姆没有像之前那样惊惧,只是机械地按照她的指令坐到床上,盯着脱皮的天花板发呆,嘴角还嘟噜着白沫。
随后又进来一个护士,她的手中抱着一些路宁没有见过的医疗器具,在床头调试了一番后,拿起几个试剂瓶用注射器提取混合。
然后她掐着尖细的嗓音对奈姆说:“抬手。”
奈姆真就乖乖按照指令照做,针管直直插入奈姆肥厚、白花花的脂肪里,他也一声不吭,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痛觉。
妮娜护士满意地点了点头,她那惯常刻薄的双颊此时皱成了花,抬手招了招打针的护士就走了。
整个过程中奈姆没有看路宁一眼,他现在的行为,更像一具没有灵魂只剩空壳的行尸走肉。
路宁侧过身,在奈姆的眼前摆了摆手,没有任何回应,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游移都没有。
路宁感到有些颓丧,她突然有些怀念刚见到奈姆的时候,虽然开局用“和善”的微笑给自己送了惊喜,但是痴傻中还略带着憨气。
奈姆左眼的纱布下,会是“光明计划”的秘密所在吗?
门外传来了佩蒂恩和妮娜护士的声音。
“你去看了吗?”
“我可没去,从电疗房出来乔治斯医生就不让我们再跟着。”
“我听说现在是换了种切断器,手术时间变久了难道?”
“谁知道呢!这肥猪出来时左眼就蒙着纱布,不过我看乔治斯医生这次真的能成功了,之前那么多次最后都给处理掉。”
“丢哪了?”
“外边不是有个老早之前废弃的工厂?旁边全是树,都丢那去了,都是晚上抬过去的。都是些没人要的家伙,死了也干净,省得一天天尽惹人烦。”
“这倒是...不过他现在单独和可怜虫呆在一起没事吧?”
“啧,佩蒂恩我说你在担心什么呢!你就放一千个一万个心好了,之前要说只是有点傻,现在才是真真切切地任人宰割了呢。”
“那就好。”
……
两人渐渐走远,交谈的声音也消失在寂静的楼道里。
窗外的两三只饥鸦正忙着啄食广场边上一个黑色的胀胖的东西,不时发出几声刺耳的啼叫。
路宁仔细回味着二人的对话,看着瞪大右眼却目光涣散的奈姆,一动不动,寒意不可抗拒地爬满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