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后,仍然会有人记得今天这场葬礼。
它造成的影响是深远的。
绵远县的老百姓们因为这场葬礼,因为葬礼上面宣读的功绩与负伤情况,对守夜人们的付出,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
这让他们对守夜人的看法大为改观。
他们不再刻板的认为守夜人就是一群凶气足、煞气盛的厮杀汉,也不再觉得谁要是与守夜人太过亲近,就会惹祸上身,让自己遭到凶煞之气的侵袭,被其给克伤、克死。
守夜人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保护他们这些普通民众,又怎么可能会克伤、克杀他们?
就算守夜人有着凶煞之气,那也是奔着妖鬼邪祟去的。
不够凶煞的话,还怎么降杀妖鬼?没见到寺庙里面的金刚、佛陀也有怒目之时吗?
说起来,民间关于守夜人的种种不好传闻,也不知道是从何而起、如何传扬开的。
在这背后,肯定是有一些势力在煽风点火、恶意中伤。
不过从今天起,从这场葬礼过后,这些传闻至少是在绵远县城里没有了市场。
老百姓们的亲眼所见、亲身经历,比那些似是而非的传闻,可信了不知道多少倍。
以至于在这之后,镇妖司的工作开展,都变的顺利了许多。
因为得到了老百姓的积极响应与支持。
甚至不止是工作,就连事后朱秀才他们跑去砂舞院放松,居然都享受到了柳三变的待遇。
舞姬们一看是镇妖司的守夜人来了,那叫一个积极热情,纷纷涌上来贴身围住,让他们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峰峦如聚,波涛如怒。
不止如此,舞姬们还一边引导着他们的手,一边说:“这不是镇妖司的守夜人吗?随便砂、随便跳,不收钱!”
如果是以前,遇到这样的白嫖机会,朱秀才他们肯定是争先恐后要上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他们被舞姬认了出来后,竟是有些不太好意思。
他们不仅没有享受白嫖,甚至还生怕别人知道自己是来玩的,下意识的就找了个借口,说自己这帮人是来检查妖情的,不是来玩的。
然后就看着别人跳贴身砂舞,自己在那儿忙乎了半天。
刚开始,他们还有些郁闷,但是在听到旁人的夸赞后,却觉得自己‘加班’也不是那么辛苦了。
不过在这件事情之后,朱秀才他们再也不去逛绵远县城里的砂舞院了。
甚至就连春宫书,朱秀才也不好意思自己去买,而是找了嘴严的闲汉去帮忙‘代购’。
好在有一件事情,让镇妖司里的众人很是惊喜。
居然有人不再惧怕凶煞克杀的传言,请了媒婆来镇妖司里说亲。
秦少游这个总旗官,自然是最受欢迎的,但孙显宗、山道年等小旗官,乃至一干枷锁、巡游,也都有人说亲。
这是一件大好事,秦少游头疼的就是手下们的单身问题,所以每当有媒婆来到镇妖司,秦少游都会让手下去积极参加,最好是能够解决掉自己的终身大事。
至于他自己,则是推掉了所有媒婆的说亲。
苏听雨看到这一幕,在悄悄松了口气的同时,忍不住打趣他,说媒婆把姑娘吹的天花乱坠,你怎么也不去看看?万一遇到了个看对眼的,不就能成家立业了吗?
秦少游则会打个哈哈糊弄过去,心说我也就是拒绝了你才跟我打趣开玩笑,我要是答应,指不定你会是个什么反应呢,真当我没有看见你悄悄松气吗?不过等下次再见到张真人,我得找他谈谈这个事……
和同僚们兴高采烈的开始‘相亲’不同,朱秀才就没有那么开心了。
因为前来说亲的媒婆,找了孙显宗、山道年,甚至找了马和尚与崔有愧,却独独没什么人找他。
这让朱秀才很是郁闷,连连吐槽说这些媒婆没有眼光。
秦少游等人倒是猜出了一些原委。
一方面是朱秀才长的有些抱歉,另外一方面则是他眼睛尚未治好,天天都还缠着纱布。
虽然他逢人就说自己的眼睛肯定能好,可是在没有真正痊愈之前,换谁都得持观望态度。
朱秀才听了这些解释,自然要喊冤:“这些人实在不识货,我就算真的瞎了,也是小旗官!再说我混迹砂舞院这么多年,积攒了丰厚的经验,练就了过人的技术。谁要是嫁给了我,不仅衣食无忧,还能日日滋润,不比旁人过得幸福?”
大伙儿听了他的吹嘘就哄笑,说你要是不找神医悄悄开药,不天天窥觊大人泡的药酒,我们就信了你的话。
惹得朱秀才连连狡辩,说自己找神医开的药跟肾没有关系,那是调补身上其它部位。
最后没办法了,又说就算肾真的不行,他不还是有技术吗?
这话一出,大伙儿的哄笑声越发响亮,让镇妖司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除了老百姓态度的改变,守夜人们在这场葬礼之后,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不仅逛砂舞院要去其它城市,不愿意在绵远县这里浪,在当天送走了吊唁的老百姓后,还有不少守夜人找到秦少游,申请以后他们若是战死了,也别把遗体送回家乡,就葬在许长生的旁边。